一秒记住【笔趣阁】biquge543.com,更新快,无弹窗!
一个时辰后,战旗猎猎,宁安军,陌刀军,三万海军整装待发。
宁宸骑着貂蝉,来到阵前。
众将士眼神炽热的盯着那道英武不凡的身影。
宁宸调转马头,看着气势如虹的大玄将士,朗声道:“以往只有昭和人跨海,在我大玄北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们只能被迫防守。
如今,我们跨海而来,站在了昭和的领土上,这是大玄建国数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壮举,你们必定会名留史册。
所以,大玄儿郎们,握紧你们手里的刀,新仇旧恨一起算,给本王......
春风拂过明理书院的檐角,铜铃轻响,如学子心中初萌的理想。院中槐树新绿,数十名少年围坐石案前,手捧竹简,听讲官徐徐道来:“今日所授,非四书五经,乃《宪政十讲》第一课:何为权力?谁赋之?谁监之?”
赵清漪立于廊下,静静望着这一幕。她已不着素衣,换上监察院长的深青官袍,腰系银带,发束玉簪,眉目间少了七年前的悲愤,多了沉静如水的坚定。身后随从低声禀报:“岭南昭雪名录新增三十七人,家属皆已登记造册,抚恤银两由户部拨付,三日内可发放。”
她点头:“告诉他们,名字不会被遗忘。每一个冤死者的姓名,都将刻入太庙外的‘正心碑’。”
话音未落,一名年轻女吏匆匆奔来,手中捧着一封火漆密函:“院长,北疆急报!狄族内部生变,右贤王率五千骑突袭边关,焚毁三村,掳走百姓百余人,声称‘中原既废暗令,我亦无需守约’!”
赵清漪眸光一冷,却未动怒。她接过信函拆阅,片刻后淡淡道:“传令陆沉舟,不必出兵。”
“什么?”左右皆惊。
“遣使臣两名,持《血录》副本与北狄可汗亲笔盟书,连夜北上。另命边境守将打开粮仓,向受难村民发放救济,并公示右贤王劫掠之举,让沿途部落皆知其暴行。”她转身步入堂中,提笔疾书,“我要让草原上的牧民明白,不是所有狄人都愿打仗,就像不是所有大胤人都愿沉默。”
三日后,消息传来:北狄可汗震怒,亲率亲卫南下,斩右贤王于帐前,将其首级送至边关,附书曰:“此獠辱我誓言,罪该万死。自今起,凡犯边者,无论贵贱,皆以叛论。”
百姓闻之,无不称奇。茶馆说书人编了新段子:“一纸书退五千骑,监察院里有神机!”
然而风波未止。
五月十三,长安突发骚乱。一群蒙面人夜袭民议院候选名单公示墙,泼洒黑油,焚烧名册,并在墙上用血书写下八个大字:“**君权天授,岂容妄议!**”
次日清晨,赵晟亲临现场,凝视那尚未干涸的血字良久,忽而冷笑:“他们怕了。怕真有人站起来说话。”
他当即下令:名单重贴,加派巡警守护;同时宣布,首届民议院选举提前一月举行,全国设三千投票点,允许妇人列名旁听,士卒休战归乡投票。
“让他们知道,”他对群臣道,“你烧掉一张纸,我们便印一万张;你恐吓一人,我们便让万人发声。”
舆论沸腾。民间自发组织“护名会”,学子、商贾、农夫结队守夜,举火照明,朗读候选人政见。更有女子团体“清言社”成立,主张“女子亦有家国责”,联名上书要求赋予女性推举权。
赵晟未立即批复,只将奏章转交贤议院讨论,并命明理书院开设专题课,题为《权利的边界》。
朝野震动之余,也有人悄然动作。
六月初七,监察院接到密报:原影旨令执行官之一的内侍总管李德全,在狱中自尽未遂,却留下半页血书,指向一个隐秘去处??西山别院地下密室,藏有裴景山早年与海外倭寇往来的书信,内容涉及引寇入内、借外力铲除异己之谋。
赵清漪亲自带队搜查。在密室深处,掘出铁匣一只,内有三封未曾寄出的信件,皆以密语写就,经破译后证实:裴景山曾许诺倭首,若助其控制东南沿海,事成之后可“借地十年,任其通市”。
证据确凿,举国哗然。
赵清漪当即将案卷提交特别法庭,并提议追加审判:“裴景山虽已被判囚禁,但此等卖国通敌之罪,须另立案由,或改判极刑。”
消息传出,西山别院中,王越正在教新兵练剑。听闻此事,他收剑入鞘,默然良久,终是摇头:“不必改判。”
赵清漪赶来时,正见他独坐石阶,望着远处浮云。
“为何?”她问。
“因为我们要建立的,是法治,不是复仇。”王越缓缓道,“他已受审,判决已定。若因新罪再加刑罚,需依程序重开庭审,而非由监察院一言决之。否则,今日我们以正义之名加重其刑,明日他人便可借民意之名滥杀无辜。”
她怔住。
“你说得对。”她终于低声道,“是我心急了。”
王越抬眼看向她:“你变了。”
“是啊。”她笑了一下,眼中泛光,“以前我只想撕开谎言。现在我才明白,撕开之后,还得重建。而重建,比破坏更难。”
两人并肩而立,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延伸至那条通往京城的黄绫大道。
与此同时,乾清宫偏殿,赵晟正接见一位特殊来客??前太子赵煦。
这位曾被影旨令逼疯的长兄,如今神志渐复,在西苑静养两年,面容清瘦,眼神却清明许多。他颤巍巍递上一份手书:“弟弟……我不是来争位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赵晟接过,展开一看,竟是先帝晚年日记残篇。其中记载:某夜,先帝梦魇惊醒,执笔写道:“朕即位之初,本欲励精图治。然裴景山言:‘乱世须用重典,仁政亡国。’遂设影旨令,以为可控。岂料……刀既出鞘,反噬其主。今悔之晚矣。”
赵晟读罢,久久无言。
赵煦轻声道:“父皇到最后,也知道自己错了。可他不敢改,怕失威;不愿改,怕认输。于是只能继续杀人,直到把自己也埋进坟墓。”
赵晟闭目,深吸一口气:“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还有一句。”赵煦苦笑,“他说:‘若景山不死,赵氏必亡。’”
赵晟睁眼,目光如刃。
当晚,他召见赵清漪与王越。
“我要去见他。”
“谁?”
“裴景山。”
二人皆惊。
“他已在孤岛三年,不见天日,不闻人声。可他是这场风暴的源头。我不去问他,历史就不会完整。”赵晟站起身,望向窗外星河,“明日启程。”
七日后,东海孤岛。
潮声如雷,礁石嶙峋。一座石砌监狱矗立海角,四周高墙环绕,唯有小船可通。守卫打开铁门,一股腐湿之气扑面而来。
裴景山蜷居斗室,白发披散,双目凹陷,手中紧攥一串佛珠,口中喃喃不知所语。听见脚步声,他缓缓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是你……”他嘶哑道,“你来了。”
赵晟站在门口,未走近:“你还有话说?”
老人忽然笑了,笑声凄厉:“你以为……你赢了?你以为废了影旨令,立了议会,就能改变这个国家?”
“至少我们在试。”
“试?”他猛地咳嗽几声,吐出一口黑血,“你可知历代变法者,商鞅车裂,王安石罢官,张居正死后抄家?人心不变,制度不过是一层薄纸!今日你以议会代诏令,明日便有人以议会之名行专制之实!”
赵晟静静听着。
“你说得对。”他终于开口,“人心难改,制度易腐。可正因为如此,才需要一代代人不断监督、不断修正、不断抗争。我们不指望一劳永逸,只求步步向前。”
裴景山怔住。
“你问我是否赢了。”赵晟走近一步,“我可以告诉你:我没有赢。我只是阻止了一场更大的灾难。而真正的胜利,是十年后的孩子能在课堂上自由辩论政事,是百年后的史书写下‘彼时天下,民有权发声’。”
老人嘴唇颤抖,终是低下头。
“走吧……”他喃喃,“让我一个人待着。”
赵晟转身离去,再未回头。
归途中,海风凛冽。李昭低声问:“殿下真相信他们会一直走下去吗?”
“我不知道。”赵晟望着翻涌的浪涛,“但我相信,只要有人记得林修远、周怀安、柳文昭……只要还有人愿意为真相站出来,这条路,就不会断。”
三个月后,第一届民议院正式成立。
选举结果揭晓:五十名贤议员中,二十三人为致仕官员,十七人为地方乡绅,十人为商界代表;三百名民议员中,竟有四十七名出自寒门庶族,甚至包括一名former狱卒、两名女塾先生、三位漕运船工。
开院首日,场面一度混乱。有人高呼减税,有人痛斥贪官,更有南方代表激烈质疑北方军费过高。争吵持续三日,几乎动武。
最终,赵清漪登台,手持《议事规则》宣读:“议会非为争胜,乃为共议。发言限时三刻,质询须具证据,表决以多数为准。若有违规,监察官有权警告乃至驱逐。”
秩序渐稳。
首项议案通过:设立“政务公开署”,要求六部每月发布财政支出明细,违者问责。
第二项提案引发激辩:是否应裁撤宗室俸禄,改为按功授田。争议半月,终以微弱多数通过试行三年。
民间反响热烈。报纸纷纷开设“议政专栏”,百姓写信投稿,讨论国事。甚至有孩童作诗讽刺懒政官员,被刊于《京报》,传为佳话。
然而,暗流仍在。
冬至前夕,监察院截获一封密信:江南豪族沈氏暗中联络十余家大姓,密谋“清君侧”,理由是“新政坏祖制,寒门掌权乱纲常”。
赵清漪立刻上报议会,请求启动调查。
反对声四起。
“空口无凭!”有士族怒斥,“莫非监察院要凭一封匿名信,便查遍江南?”
“那就公开信件内容。”赵清漪冷静道,“让百姓自己判断。”
她当众诵读信中段落,并公布涉案家族历年逃税数额、私占良田记录。舆论瞬间倒戈。
三日后,国子监三百学子联名上书:“宁要清贫之公道,不要富贵之昏政!”
压力之下,贤议院批准立案。
调查持续四十日,牵连十七家,追缴税银八十万两,没收非法田产五百顷,分予无地农户。
沈仲文主动辞去议员之职,闭门谢客。数月后病逝,遗言只一句:“吾辈误国,愧对后人。”
翌年春,赵清漪主持“昭雪大典”。
太庙外,三百零七块石碑林立,每一块刻着一位冤死者的名字、籍贯、生平。百姓扶老携幼前来祭拜,焚香垂泪。
赵晟亲自主持仪式,宣读悼词:“今日立碑,非为仇恨,而是铭记。铭记那些在黑暗中仍坚持说真话的人,铭记那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者。他们的血,不该白流。”
典礼结束时,天空飘起细雨。
一位白发老妇拄杖上前,抚摸着“林修远”三字,老泪纵横:“孩子,你爹看见了,一定会笑。”
赵清漪跪下,握住她的手:“奶奶,我们会替他守住这个国家。”
雨越下越大,洗刷着石碑上的尘埃,也冲淡了过往的血腥。
多年后,当明理书院的学生们翻开《大胤宪政史》,只见首页写着:
>“永昌元年,岁在甲子,春正月,始设议会,立监察,废私刑,开言路。是岁也,天下始知有法,而不畏一人。史称‘光明之始’。”
而在孤岛监狱的最后一夜,裴景山在油灯下写下遗书:
>“吾一生自负才略,以为可操天下于股掌。然终局方悟:权力不在诏令,不在刀兵,而在人心所向。汝等后人,若欲长治,当以民心为镜,以制度为锁,以监督为链。切记,切记。”
次日清晨,守卫发现他端坐榻上,已然气绝,手中仍握着那串佛珠。
海风穿堂而过,吹散纸上墨迹,如同抹去一段被诅咒的岁月。
京城meanwhile,赵晟站在明理书院最高处,望着晨曦中的城池。
王越走来,递上一杯热茶:“听说你要巡游全国?”
“嗯。”他点头,“去看看我们的议会是不是真的在运作,看看那些被赦免的家庭过得如何,看看孩子们有没有书读。”
“一个人走得再远,也看不完整个天下。”
“我知道。”他微笑,“所以我带了三百名学生同行。每到一地,他们记录民情,撰写报告,回京后汇编成《民生录》。这不是帝王巡视,而是民意巡查。”
王越大笑:“你越来越不像皇帝了。”
“那最好。”赵晟望向远方,“因为我从来就不想做皇帝。我只想做一个,不让别人活不下去的人。”
春风拂面,书院钟声悠扬。
一个新的时代,正以缓慢而坚定的步伐,踏过历史的裂缝,走向未知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