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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玉成见冯奇正像是没听到,无奈摇头,纵身一跃落在马背上前一刀将骑兵斩落马下,然后踩着马背跳跃,追着冯奇正而去。
石渡麻衣看到冯奇正直奔他而来,下意识地就要逃。
他被冯奇正的勇武吓到了。
可转念一想,对方只有一个人,他身边还有一千亲军,为什么要跑?对方再厉害,难道还能将他的亲军杀完?
石渡麻衣稳住心情,大手一挥,厉声道:“一起上,拿下他......”
他也不傻,这人如此英勇,看得出来是大玄很重要的将领......
暴雨如注,砸在太庙的琉璃瓦上,溅起一片白茫茫的水雾。香炉中的青烟被雨水打散,扭曲着升腾,仿佛无数冤魂在低语。百官立于殿前石阶之下,衣袍尽湿,却无人敢动。赵清漪站在最前,双手紧抱那油布包裹,指尖冰凉,心却滚烫。她知道,这一刻,不只是她的复仇,更是千千万万沉默者的声音终于冲破铁幕。
陆沉舟仍跪在雨中,青铜令牌高举过顶,雨水顺着刀疤蜿蜒而下,如同血泪。赵晟俯身扶他起身,动作庄重如迎国士。两人目光交汇,无需多言??一个是蛰伏二十年的亡命将军,一个是隐忍多年的储君,皆是这江山裂痕中最锋利的两把刀。
“带上来。”赵晟转身下令。
两名东宫宿卫押着一人自侧门而出。那人五花大绑,面如死灰,正是原影旨令副统领孙恪。他曾亲手签署七十三道密令,屠戮忠良,如今却被反缚双手,跪倒在先帝灵位之前。
“孙恪。”裴延礼颤声开口,“你可认得这枚蛇纹令牌?”
孙恪抬眼,见那青铜令上刻着盘蛇缠剑之纹,瞳孔骤缩,浑身发抖:“不……不可能!那批人早就该死了!陆沉舟早该烂在地牢里!”
“你没杀成。”陆沉舟冷冷道,“那一夜,我被狱卒偷偷换出,藏于乱葬岗三日,靠吃腐肉活命。你可知为何?因为有个小太监,是他父亲因‘通匪罪’被你们杀了,他恨你们入骨。”
孙恪嘶吼:“那是叛国贼!陛下亲批的案子!”
“陛下?”赵晟冷笑,“你口口声声陛下,可你执行的每一道令,可有一道不是打着‘影旨’旗号,避开了六部备案、御史监察?你根本不是奉旨行事,你是借皇权之名,行私刑之实!”
群臣哗然。
一位老尚书颤巍巍出列:“老臣……老臣当年曾质疑‘江南税案’株连过甚,却被贬至岭南十年。今日才知,原来那些奏折,全被截留在影旨司……”
“不止如此。”裴延礼翻开手中卷宗,“贞元十四年,户部郎中林修远查出军饷账目有异,上报兵部,七日后家中失火,满门焚毙。此案表面为意外,实则由孙恪亲率夜枭营纵火灭口,事后伪造文书,称其‘畏罪自焚’。”
孙恪突然狂笑:“笑死!你们现在才翻旧账?晚了!陛下不会让你们掀这个盖子!他知道一旦真相大白,天下必乱!你们这是在动摇国本!”
“国本?”赵晟步步逼近,“若一个国家靠谎言维系,靠屠杀维持稳定,那这国本本身就是一座坟墓!埋的是民心,葬的是天理!”
雷声炸响,一道紫电劈开苍穹,照亮太庙正殿上方“敬天法祖”四字匾额。雨水顺着牌匾滴落,宛如天泣。
就在此时,一名内侍冒雨奔来,脸色惨白:“太子殿下!不好了!乾清宫……陛下驾崩了!”
全场死寂。
赵清漪猛地抬头,心头一震。皇帝昨夜尚在朝堂咆哮怒斥,怎会一夜之间暴毙?她与赵晟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惊疑与警惕。
“怎么回事?”赵晟沉声问。
“据说是……突发心疾。”内侍低头,“但……但李公公发现枕下有血迹,短剑也染了红……恐非善终。”
赵晟闭目片刻,再睁眼时,已是一片寒霜:“备轿,去乾清宫。”
百官随行,气氛凝重如铅。沿途宫人低头避让,无人敢言。乾清宫外,禁军已封锁四门,领头将领正是原御前侍卫统领秦烈??此人素来效忠皇帝,向来不屑太子党羽。
“站住!”秦烈横枪拦路,“陛下龙驭宾天,未发遗诏,任何人不得擅入!”
赵晟冷眼看他:“我是储君,父皇驾崩,我岂能不入宫致哀?”
“遗诏未宣,国不可一日无君。”秦烈声音坚定,“按祖制,须等三日内宗室、内阁共议新君,方可入主太极殿。”
“荒谬!”裴延礼怒喝,“太子乃先帝亲立,嫡长继位,何须商议?你这是抗旨!”
秦烈冷笑:“谁说陛下立了遗诏?谁又说太子是唯一继承人?”
话音未落,殿内忽传来一声尖锐哭嚎??是皇帝贴身老太监李德全。他跌跌撞撞跑出,手中捧着一方明黄锦盒,满脸是泪:“太子殿下!这是……这是陛下临终前交给老奴的!说若您来了,便亲手奉上!”
赵晟接过锦盒,打开一看,赫然是一道密旨,封泥完好,印鉴清晰:**“传位于第四子赵煦,钦此。”**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赵煦,乃淑妃所出,年方十六,素以温顺懦弱闻名,从未涉足政事。而此旨竟称“临终亲授”,时间标注为今晨寅时??正是皇帝“病逝”前半个时辰。
“假的!”赵晟怒极反笑,“父皇昨日尚能怒斥群臣,怎可能半夜突然写下传位幼子?且此旨无内阁副署,无玉玺加印,仅凭一纸手书,就想废长立幼?”
秦烈却朗声道:“遗诏真伪,当由宗正寺与礼部查验。在此之前,太子请退!否则,休怪末将不念旧情!”
赵晟环顾四周,见多数大臣面露犹豫,心中已然明白:皇帝早有布局,哪怕身死,也要用这道伪诏搅乱朝局,让权力落入他人之手。
他缓缓合上锦盒,声音平静:“好。我退。”
转身离去时,袖中手指悄然捏碎一枚铜符。
三刻钟后,东宫密室。
李昭疾步入内,面色凝重:“殿下,您召我来,可是为了那道遗诏?”
“是。”赵晟坐于灯下,眸光幽深,“父皇若真要传位赵煦,为何不提前召见内阁?为何不让中书省拟诏?反而只交予一个老太监?这不合规矩,更不合他的性格。”
“属下已派人查过李德全底细。”李昭低声,“他侄儿三年前被影旨令秘密处决,罪名是‘散布先帝秘闻’。而真正原因……是他曾偷听到皇帝与赵文密谈,知晓影旨令存在。”
赵晟眼神一凛:“所以李德全恨皇帝,却偏偏在他死后献出‘遗诏’?这不合常理。”
“除非……”李昭顿了顿,“他是被人收买,或是被胁迫。”
“不错。”赵晟冷笑,“有人想借死人之手,夺活人江山。而这人,很可能就是幕后操控影旨令多年的老狐狸??太傅裴景山。”
“裴太傅?”李昭震惊,“他可是裴御史的亲兄长!”
“正因为是亲兄长,才能不动声色地压制裴延礼多年。”赵晟缓缓起身,“你以为裴延礼今日为何能顺利上书?因为裴景山放水了。他需要一个看似正义的导火索,点燃朝堂纷争,然后以‘stabilizer’身份出场,扶持幼主登基,自己摄政天下。”
李昭倒吸一口凉气:“所以……他们早就计划好了?皇帝假死,伪诏现世,太子被逐,幼主登基,裴景山掌权?”
“恐怕皇帝并非假死。”赵晟摇头,“他昨晚是真的想自杀,却被某人救下,囚于暗处。对外宣称驾崩,实则仍在人世。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遗诏出现得如此及时。”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贸然揭穿,只会引发内战。秦烈已调三千禁军封锁宫城,北衙羽林军态度不明,南衙府兵又远在边陲……”
赵晟踱步良久,忽然问道:“陆沉舟的人,到了吗?”
“已在城外三十里待命。”李昭答,“但他们是黑甲骑兵,若强行入城,必遭围剿。”
“不必进城。”赵晟唇角微扬,“让他们打出旗号??‘为天下清君侧,诛奸佞,复正统’。同时,放出消息:皇帝并未驾崩,而是被权臣软禁,太子被迫流亡。所有忠于社稷者,皆可举义响应。”
李昭一震:“您要……起兵?”
“不是起兵。”赵晟目光如刃,“是清君侧。历代史书,皆容得下‘清君侧’三字。只要我不称帝,不夺玺,只求查明真相、迎回圣驾,天下人心,便在我这一边。”
他提笔蘸墨,在纸上疾书数行,封入信筒:“立刻派人送往蓟州旧部、江南士族、西北边将。告诉他们:影旨令已破,真相将显。若愿共扶正道,请于七日内举兵勤王。”
李昭欲言又止:“可万一……陛下真的死了呢?”
赵晟停笔,良久,轻声道:“若他真死了,那是天意。若他还活着……那我也不会再让他执掌这个国家。”
三日后,京城内外风云变色。
陆沉舟率黑甲军屯兵城南,打出“清君侧”大旗,百姓围观如潮。民间传言四起:皇帝被囚,太子蒙冤,奸相弄权,幼主傀儡。更有说书人在茶馆高谈“影旨令七大冤案”,听得众人涕泪交加。
与此同时,江南八府联名上书,称“愿倾粮助饷,以正朝纲”;西北三镇节度使遣使入京,表态“唯太子马首是瞻”;甚至连一向中立的国子监学子也集体跪于午门外,请求彻查遗诏真伪。
裴景山终于坐不住了。
他在府中召集心腹,怒斥秦烈:“谁让你封锁宫门的?现在搞得民怨沸腾,太子成了义士,我们倒像乱臣贼子!”
秦烈低头:“太傅明鉴,卑职只是奉命行事。”
“蠢货!”裴景山拍案,“现在必须让赵煦即位,大赦天下,安抚人心!只要名分一定,其余皆可徐徐图之!”
“可……太子尚未认罪,百官不服啊。”
裴景山阴沉一笑:“那就让他犯错。”
当夜,东宫突遭大火。虽未伤及主体,但书房尽毁,其中存放的影旨令副本尽数焚毁。次日清晨,街头巷尾流传一则谣言:**“太子为灭证据,火烧东宫,意图掩盖其篡位阴谋。”**
赵晟冷笑:“好一招反间计。”
李昭急道:“必须反击!否则民心将失!”
“不必。”赵晟淡然道,“真正的证据,从来不在纸上。”
他取出一块玉简,递给李昭:“这是我让赵清漪誊抄的影旨令核心内容,另附三百二十七名受害者家属名单。今夜,你派人将其刻版印刷,广发京城每一条街巷。标题就写:《先帝七年血录??谁在替皇帝杀人?》”
李昭领命而去。
翌日,全城哗然。家家户户传阅小册,妇孺皆知“影旨令”之恶。更有受害者遗孤持册痛哭于午门前,引得万人围观。裴景山派兵抓捕,反遭百姓投石驱赶,狼狈而逃。
第五日,北疆急报:北狄可汗遣使求和,愿归还边境三城,条件唯有一条??**“见赵清漪一面,听她讲述中原帝王如何用暗令杀人。”**
朝野震动。
裴景山终于意识到,这场风暴已非人力可挡。他连夜入宫,欲逼赵煦提前登基,却发现寝殿空无一人??皇帝与幼子,竟双双失踪。
与此同时,西山别院。
赵清漪坐在窗前,望着远处京城灯火,轻轻抚摸怀中残存的一份原始记录。王越站在门外,肩伤未愈,却挺直如松。
“你觉得,我们会赢吗?”她轻声问。
“已经赢了。”王越答,“七年前你逃出京城时,带着的不只是证据,还有希望。今天,这希望长成了树,根扎进了人心。”
远处,一声钟响自太庙传来,悠远绵长。
赵晟披着斗篷走来,脸上带着久违的笑意:“找到了。皇帝在地宫,被绑在先帝灵位前,嘴里塞着布。裴景山想让他亲口宣布禅位,结果还没开口,就被陆沉舟破门而入。”
赵清漪怔住:“他还活着?”
“活着。”赵晟点头,“但也完了。明日,我将在太庙召开‘国是会议’,邀请文武百官、地方代表、民间士绅共议新政。第一件事,便是废除影旨令,设立独立监察院,直属于议会而非君主。”
“议会?”王越皱眉。
“对。”赵晟望向星空,“一个由选举产生的议事机构,监督朝廷,审议律法,决定税收。不再是君要臣死,而是民可问责。这条路很长,或许我走不到终点,但必须有人迈出第一步。”
赵清漪笑了,眼角泛泪:“父亲若泉下有知,定感欣慰。”
雨,不知何时停了。
东方天际,一抹晨曦刺破云层,洒在太庙屋檐之上,金光熠熠。古老的国度,在经历了二十载的黑暗之后,终于迎来了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光亮。
而在皇宫最深处的地牢里,裴景山戴着手铐,蜷缩在角落。他听见脚步声靠近,抬头看见赵晟静静伫立。
“你输了。”赵晟说。
裴景山苦笑:“可你也回不去了。一旦开启这扇门,你就再也无法关上它。权力会分散,皇权会削弱,将来你的子孙,也会被人逼到墙角。”
“那就让他们也被逼到墙角。”赵晟转身离去,“只要那一天到来时,他们面对的不是一把刀,而是一份诉状,一个法庭,一群敢于说话的百姓??那便是我赵晟,留给这个国家最好的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