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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送乌行(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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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黄的篝火旁,肉香混着屎尿臭四溢。
    盐粒一般,分不清是从天上来还是被风从地上卷起的雪花砸入篝火,登时消融。都蓝可汗坐在篝火旁,盯着这些雪粒,脸色铁青,身体明显也有些僵硬,只任由身前的肉被烤黑。
    下午的时候,都蓝执行了可能是最正确的应对方式,那就是重新整军,然后尝试利用部队的战力将当面的港口啃下来。
    只要啃下来,获得后勤补充和立足之地,一切都好说,甚至还是他们巫族本地人胜算居多。
    但失败了。
    原因再简单不过:
    首先,部队前一日夜长途奔袭,过了早上那个劲头后,委实疲惫不堪,没有力气就是没有力气,坐下来以后凝丹高手都困得不行;
    其次,黜龙帮防守反击,利用大火加俘虏,牲畜打出来那一波,把原本三万现在不知道剩下多少的东部王庭精锐给打懵了,最起码建制完全混乱......没错,巫族部落也要讲建制的,王庭直属各军和各个亲附大部落都乱成一锅
    粥,根本没法在短时间内重新组织起来......实际上,若非是都蓝自己的祖龙卫被自己人弄散,他当时肯定就能有所作为的。
    于是下午的结果就是,都蓝只能聚集自己的祖龙卫,外加少数王庭精锐集中发动突袭,却被李定亲自领着荡魔卫精锐给拦住了。早先突袭的黑延和白狼卫也好,后来出现的陆?跟神仙洞直属精锐也罢,对于东部巫族人而言又
    不算什么陌生人,士气当时就跌的够呛,更不要说还有多位不认识的凝丹以及完全称得上以逸待劳的大部队严防死守。
    拦住之后,就是现在了,部队暂时后退了十几里,就地露营。
    这不是都蓝的军令,实际上,这位军中绝对领袖下午时分就已经神经紧绷到有些怪异的地步了,他在攻击失利的情况下迟迟不愿意下达撤军的命令,后撤几乎是部落头人和王庭贵人们自发的行为,都蓝都是被自己的烂翅祖龙
    卫给架回来的,只是他自己也没再反抗而已。
    而停在这里也是没办法,因为撤到这儿天就黑了,就没人敢走了。
    完全可以说,部队是失控的。
    停下来以后秩序也没有恢复,依旧是一团乱麻!
    点燃篝火......想得美!
    附近成规模的木材能被砍的全被砍走了,不能被砍走的也被黜龙军提前烧了,甚至有被俘虏的人说,黜龙军为了建那个港口自己用大船从北地运了许多板材来,这么近的距离,如何能给他们留木材?
    于是乎,乌泱泱不知道多少人,只有几十处篝火,还都是贵人们占据。
    吃的有,但你想吃热的,未免要用些极端手段??没错,一些人在杀那些牛羊,生吃温热的血肉!更多的人无法接受这种饮食,他们是王庭的战士,见识过南方的水土,知道什么是文明的,所以只是勉力吃冷干粮。
    但吃的都不算最大的问题,冷也不是,莫说这些精锐基本上身上都有保暖的衣物,就是抱着牛羊也能暖和起来......另一个极端的困境是哭声。
    那些被黜龙军俘虏又恶意放回来的丁口男女没有御寒的衣服,也没有吃的,甚至有人已经饿了一整天,他们的部落也基本上没了,只能躲在牛羊中间哭泣。
    王庭的贵人们固然不用在这些人身上浪费粮食、篝火与衣物,但想阻止哭泣也不知道好怎么阻止,甚至都不知道哭的最难听的那个人在哪只羊的肚子下面,于是整个营地哭声一片,甚至形成了一种类似于嗡嗡嗡的怪异。
    最后的问题,当然是战马了。
    数万匹战马在白日的动乱中跑了一半......其实按照经验,这种事情在巫地不算什么大事,因为胜利者很快就会找到那些战马,重新控制起来。
    只是这样的话,未免还有一个小问题,局势进展到现在,谁会是胜利者?
    不知道过了多久,寒风呼啸中,连成片如嗡嗡嗡般的哭声都小了一些,同样一直有些僵硬的?忽然起身准备离开篝火,结果不知道是脚麻还是没注意,差点没滑倒。
    竟是可汗都蓝抬手扶了一下。
    窦濡假装没看到是都蓝,只咬紧牙关道了声谢,便往外走去,然后也不去方便什么的,竟是七拐八绕,循着火光认定了最远的一处篝火而去。
    距离此处篝火几十步,此间人员便默契的闭了嘴。
    待到跟前,一人起身含笑来问,赫然是都蓝幼弟,执掌祖龙卫的都速五。
    窦濡摆摆手,在几位巫族贵人警惕目光中硬挤着坐下,然后开门见山:“都速五大兄,你觉得咱们还能赢吗?”
    都速五表情怪异的看了对方一眼,摇头以对:“窦大使开什么玩笑?人家步步算计,从把咱们算计进来开始,便是赢了八成,今天上午那一遭反扑,便是人家已经完全赢了......我知道窦大使在想什么,无外乎还是觉得咱们打
    不下他们的营盘,他们也说不得也打不下我们的营盘……………”
    窦濡认真来问:“不是吗?”
    “不是。”都速五也无力起来。“且不说人家打没打下咱们只是不知道,便是后面营盘尚在,咱们也已经败了,因为人家是有心算计的,必然军需充足,随时可以分散撤退立足,可咱们呢......咱们便是抛下这些丁口,两百里内
    俱为敌境,却只有明日一日的干粮了,也没有营寨。”
    “不错。”窦濡望着火堆叹了口气。“战马也无了一半,黜龙军放出来的全是牛羊,却无半匹马。”
    都速五闻言苦笑了一声:“窦大使,咱们知道的这营地上下所有人也都知道,按照习惯,一些跟王庭远一些的部落早该散了,你晓得我们为什么现在都还没散吗?反而大家挤作一团?”
    窦濡愣了一下,若有所思道:“难道正是因为战马?”
    此言一出,不止是都速五,篝火旁许多年轻贵人都苦笑起来。
    “没错。”都速五努力言道。“战马跑了一半,剩下一半又乱成一团,自然是各家分别拿住了,而且是我们王庭直属各军拿的多些......其他各部便是想跑,难道要扔下自己的多半战士?至于说火并夺马,不是不可能,但黜龙军
    就在十几里外,不到万不得已,也没人敢动。”
    “可是这般说。”窦濡认真以对。“今夜或者明日黜龙军来攻怎么办?他们远远围着、耗着,等我们吃完了明日份的干粮又怎么办?当日在河南,也是下雪,也是冬日,东都数万人护送皇后去江都,就是被张行用这般手段给耗
    的自行崩解,最后只数百骑拿下了皇后......”
    都速五和周边的年轻贵人们都肃然起来,又细细询问了一遍此事经过,窦濡自然添油加醋说了一通,然后复又追问不及:“所以,今夜明日,黜龙军追来或者合围怎么办?”
    都速五被问的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来言:“若是真到那一步,这个天气,大概就是死伤累累,全军覆没的样子。”
    “诸位。”窦濡语调艰难起来。“我来东部王庭这里已经许久,今日与你们说句实心话,我不想死。”
    众人终于哄笑起来,个个都说谁难道就想死?
    “你们不晓得。”窦濡勉力解释。“自黜龙帮起势以来,好像跟我们窦氏有什么咒怨一般,尤其是我们这一代窦氏子弟,但凡是个出挑的,出来做点事情,又遇到黜龙军的兵锋,竟然十死八九,至于我上一代掌权的长辈,竟然
    也死了我亲父.......实际上,若不是他们都死了,也轮不到我来做这个大使,所以诸位真不要笑话,我刚刚越想越难受,实在是不愿意轻易死在此间,就好像路边倒毙的那些牛羊一般,所以才来找你们问问情况。”
    周围人一开始还在笑,后来全都沉默了下来。
    “我们晓得窦大使难处,这样好了,看在咱们这些日子相处妥当的份上,待会给你一匹好马,你乘夜走吧,生死由祖龙来定。”都速五指着远处的烂翅龙旗来言。
    窦濡缓缓摇头:“单枪匹马而走,我怕反而必死无疑......”
    都速五面怪异:“那你想如何?”
    窦濡终于敛容相对,一字一顿于篝火畔来道:“都速五大兄,我觉得眼下生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干脆抢在黜龙军来找我们之前,主动去那个港口营地前投降......我来巫地之前,翻看了不少你们的故事经历,好像你们自古以
    来,无论多大的部落败了,都没有咬牙死扛到底的说法吧?素来都是能走则走,不能走则降......最多是过些日子,盛衰翻转,再做回来而已。
    “而眼下这种局势,你们这些人不去宽慰可汗,反而在这里聚集,莫非是想降吗?若是如此,能否带上兄弟?将来必有回报!”
    都速五愣愣看着对方,许久才回过神来,连连摇头:“窦大使,是兄弟我考虑不周,只想着你是大英的大使,又有杀父之仇,这里谁都能降,独你是要跟黜龙帮作对到底的......却忘了,你若不降,巫地之大,你的生路反而
    是最小的。”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窦濡再三摇头。“都速五大兄,你还是没想明白......你只从巫地传统考量自家,最多考量部落前途,觉得降了也无妨,却忘了人家李定既然这般算计,那此番渡海而来就觉得不是简单的劫掠了,
    不是劫掠,就一定是如我们之前猜的那般,是要打通东部巫族,借此地南下,挠我们大英之背......而且他已经成功了,对不对?!短期内,东部巫族已经无力阻止他从此间进军了,是不是?!”
    闻得此言,饶是晓得这不干自己事,都速五等人依旧心下一惊??这可是关乎天下大势的动作。
    “而若是这般,黜龙帮跟关西之间,大明跟大英之间,胜负其实也已经有些分明了!”窦濡继续艰难言道。“所以我现在不光是爱惜自己性命,更是忧虑于窦氏前途......若是到时候我们灵武窦氏跟白氏一起了,依着黜龙帮跟
    我们窦氏的那个咒怨,灭族了都不一定,我此时降了,反而能为窦氏留个根!至于都速五大兄你,我建议你也要做好准备,接下来时局之倾覆,可能比你我想的都要快!”
    都速五叹了口气,点点头:“窦大使,你说的有道理,且随我来。”
    说着便起身往营地内里去,窦濡赶紧跟上,竟然随着对方回到了都蓝的篝火旁,然后亲眼目睹对方低声将一切转告给了枯坐在这里的可汗。
    一开始濡还有些不安,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什么,然后冷静了下来。
    果然,都蓝听完讲述,再度打量了一下这个南人大使,然后不晓得是苦笑还是嘲笑了一声:“窦大使想的通透,但不该自行其是,我原本还想带你去找突利呢......不过算了,事已至此,随你好了,就跟着都速五吧。
    窦濡无言以对,只能俯首千恩万谢。
    腊月十五,夜色深沉,黜龙军并没有发动攻击,哭声愈发低沉的临时营地里,篝火开始或自然或人为的熄灭,都蓝与二三十个精锐祖龙卫一起换了衣服,只将那面烂翅龙旗卷起来背在马上,带着一张弓、两筒子箭、一柄木把
    长矛,便扔下整个东部王庭的精锐,毫不迟疑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窦濡带着复杂的心情看着这一幕......说实话,伴随着渐大的雪花,这一幕似乎还挺有美感的。
    没错,按照巫族的历史传统来看,都蓝非但不是什么软弱之举,反而非常有魄力??知道必输,毫不迟疑的选择了逃亡,接下来,拥有所谓祖龙血统的他会在之前的竞争对手,堂弟突利那里获得庇护,突利也没有道理不庇护
    他,而按照巫族部落的兴亡迭起之迅速、繁复来看,只要李定一走,他找到机会再回到东部,很可能会迅速重建霸权。
    当然,到时候也可能是都速五可汗早早趁势而起的新故事。
    这就是巫族人,一日兴,一日亡,一次天灾,一次军事伏击或者斩首突击,就会让一个一度强大到出毒直逼渭水的政权迅速瓦解,但仅仅是一年半载后,这个政权的组成部分就会重新集结,汇集到另外一个有着血统和武力
    的强人手下,迅速建立起一个新的政权。
    窦濡并不羡慕这些巫族豪杰,因为时代在变化,而开辟新时代的人是不会怜惜这些旧东西的,旧的规则未必有用。长安那些沉迷联姻,官职、圣眷、兵权的老头子们尚且不知道前途在哪里,何况是沉迷于更低劣政治、军事传
    统的巫族人?
    但窦濡也不觉得这些人可悲。
    毕竟,都是一种生存之道,谁比谁就能更高瞻远瞩一些?
    自己能认识到这些东西,是用自己家破人亡,是自己父亲在河北用性命换来的结果,他宁可自己父亲能回来。
    窦大使大约花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恢复了冷静,然后下定了决心??想要活下去,就得抛弃这些旧船!
    凌晨的时候,雪越下越大,都速五这类人开始自行收拢愿意跟随的队伍,然后迅速引发了动乱,大部队在根本不晓得都蓝已经离开的情况下开始崩坏,然后预想的那般,战马成为了所有人争夺的对象......窦濡甚至亲眼看见一
    名之前被黜龙军俘虏的丁壮在马上咬死了一名受伤的王庭贵族,然后浑身浴血的打马逃离了此间。
    也不知道他会去什么地方,能不能活下来?
    就这样的,队伍的崩坏很快引来了在视野外监视的黜龙军,很显然,黜龙军都没想到巫族王庭队伍会突然全面崩解,而且他们也缺乏足够多的骑兵去追索,只能勉强控制这个临时营地,收拢包括都速五、窦濡在内的主动请降
    的大量降人......但不要紧,或许有个别人能逃出去,可两百里的空间,足够外围的完成任务的黜龙军各营从容猎杀逃散部队,夺回大部分还活着的战马、牛羊以及俘虏。
    完全可以说,李定只用了微小的军事代价,就取得了这一战的全胜......当然了,前提是登陆港口周边两百里的这些部落以及跟牛羊尸体一起被雪花掩埋的丁口男女们不算代价。
    腊月十六,天亮之后,河南雪停,抵达阳郡武川城的张行心如刀绞。
    和李定的代价不同,张行这里的代价是真正的代价,昨日那场在清水上的遭遇战,黜龙军的战场伤亡加上冻残累病累计减员近七千!占了黜龙军参战总兵力小两成!
    平心而论,张行是真想到过会出现类似情况的。
    这么严重的积雪和冰冻,极为广阔的战略回转空间,一旦在远离高阶战力的地方发生遭遇战,想退想避都难,而必然发生的低温下的雪地肉搏战,会让双方无论胜负都要付出巨大的牺牲。
    这跟河内那种阵地稳固、阵型严密的战斗不一样。
    这也是为什么张行之前要对王代积和司马正发怒的原因。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一战来的那么快,伤亡那么严重,昨天就感觉到心神不宁了,就直接南下了,却还是没赶得及。
    “这一战其实是我们赢了。”
    武川城头门楼上,因为伤兵极多,占据了大部分房舍,单通海只能在这种地方对张行做汇报。“打到下午,都快撑不住的时候,王大头领领着七千人从南面过来,对方就撤了......虽说因为天黑下雪,追击没有太远,今日他们
    又回来带走了不少尸体,但无论如何,都是我们赢了,他们伤亡肯定更多。”
    张行铁青着脸点点头:“不错,无论如何都是我们胜了……………怎么打起来的?关西人的兵马都是什么组成,他们的府兵再动员那么快吗?”
    “打起来很简单。”单通海继续艰难讲述。“他们的人前日一早抢先一步占据了河对岸的向城,清水又冻上了好几尺,便想着继续来抢武川,而那个时候我这边也有一个营已经到了武川,但只有一个营,也不晓得对面多少人,
    便呼喊身后的部队来武川,自己去阻击一二,然后等援军过来......结果没想到,双方大部队都在清水两岸各处胡乱布置,都往这边支援,打到中午就已经好十几个营了。”
    “这不是碰巧。”牛达胳膊上竟然挨了一刀,此时显得有些面目狰狞。“是咱们占了淮西几郡后,个个心急想去吃南阳这块肥肉,这才乱糟糟挤在阳;而关西人占据淅阳郡后,也想把南阳整个吞下来,就绕过了南阳,直奔
    阳,想着只要封锁了清水两岸通道,南阳就成了他们瓮中之物......所以才会撞到一起。”
    旁边一直没开口的伍惊风有些心惊,但对方没有点名说自己,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接口。
    “你说的对。”张行随即点头。“这一仗不是胡乱打起来的,是我夺淮西太顺利,起了轻敌之意.......在清水撞上本可以推算出来的,这一战的伤亡要记在我头上。”
    周围几位直接参与了战事的龙头都有些讪讪之态,牛达也不吭声了。
    “军队组成呢?”张行见状催促了一句。“你们还没说......关西军如何来这么多,这么快?”
    “不全是之前的关西府兵。”牛达回过神来,语气也平静了下来。“很多都是卫戍兵,但军官都年轻,应该是征发了关西各家子弟,然后带上关中一带的卫戍部队临时混编成的兵马......不然不至于打的这么没章法,偏偏都敢战
    求战。”
    张行心中微动:“倒算是把他们的瓤给挤出来了......白横秋呢,我都到了,他到哪儿了?”
    几人面面相觑,没人会觉得白横秋敢不来,而且十之八九就在清水对岸某地,只是事情太仓促,还没弄清楚,也不好答。
    “缓一缓。”张行想了一下,下达军令。“缓一缓,天太冷了,打起来太难了......第一,发信给柴龙头,告诉他,我们要在这里这里设立大营,集中部队,保持震慑,让他建立和确保后勤线;第二,整个河南部队和兵员的事情
    单龙头去统一管理,确保兵员转运妥当,后续兵马进得来,伤兵能送走;第三,伍龙头去联系你的南阳故旧,牛达去联系闻人寻安,想方设法诱降他们!”
    话到这里,张行顿了一下,复又开口:“缓归缓,但该示威还得示威,不能让他们以为我们不敢打,明日发一营兵南下,假装去偷南阳,做个伏击,也算做个侦查!看他们敢不敢不来?!”
    周围几个龙头,原本已经气色稍缓,此时闻言,却又再度失态起来......很显然,战争发展到现在,其激烈程度已经由不得人了。
    PS:祝大家七一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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