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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昭菱抬眼看向这个青年。
看清她的脸时,青年愣了一下,眼里明显有些异色。
而陆昭菱也有点惊讶。
她仔细地打量着他。
被她这样的眼神看着,青年身子微僵,有点儿想转身离开,因为他总觉得,这小妹妹能够看清他的秘密。
但是,她这么个年纪,有这本事吗?
上一个遇到有这本事的......
咦,两个人长得还真有点像。
就在两人的互相打量中,陆昭菱放松了下来,说了来意。
“想要生机石,有吗?”
西北的风,卷着黄沙,刮过荒原如刀。沈墨坐在颠簸的马车上,掀开帘子望出去,天地苍茫,一望无际的戈壁像是被天火烧过一般,焦褐龟裂。远处一座孤村蜷缩在山坳里,炊烟稀薄得几乎看不见。
“到了。”玄冥低声说,勒住缰绳。他跳下车,拍了拍肩上的尘土,抬头看了看那片低矮破败的屋舍,“村子叫‘哭泉’,因村后有眼泉水,每逢月圆夜便泛红如血,村民说是亡魂泣泪所化。”
沈墨下了车,披上斗篷,将金笔藏于袖中。她脚步未停,径直走向村口那棵枯死的老槐树。树下坐着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正用炭条在地上画着什么。她走近一看,心猛地一沉??
他们画的,是一个女人。
长发披散,面容模糊,但每一笔都透着恐惧与哀伤。孩子们一边画一边喃喃:“阿娘又来了……昨夜她趴在我床头哭,说骨头冷,要我们给她盖被子……可她已经死了三年了啊……”
沈墨蹲下身,轻声问:“你们都梦见她了吗?”
一个瘦弱的小女孩点点头,眼里含泪:“每晚都见。她说她的坟被人挖了,尸骨扔在野地里喂狼。她让我们告诉活人,她不想做孤鬼,想回家。”
玄冥皱眉环顾四周,指尖微动,一道灵光自掌心溢出,在空中划出淡淡符痕。“怨气极重,不止一人梦到,说明执念已凝成‘共梦’。这女人的魂魄被困在人间,无法轮回。”
“带我去她坟地。”沈墨站起身。
村中长老是个驼背老翁,拄着拐杖颤巍巍地领路。一行人穿过乱石堆,来到村后山坡。原本应是坟场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个塌陷的大坑,棺木碎片散落四处,白骨零星可见,却被野狗啃噬得残缺不全。
“三个月前的事。”老翁声音发抖,“一夜之间,全村人的祖坟都被掘了!官府派人来看过,说是盗墓贼干的,可别的村没动静,偏我们这儿遭殃。更怪的是,那些贼只挖一个坟??就是林娘子的。”
“林娘子?”沈墨眸光一凛。
“她是村里最有名的稳婆,医术也好,十年前疫病时救过上百条命。后来不知为何得罪了上官,被抓走审问,死在狱中。尸体运回来时,脖子上有勒痕,嘴里塞着布团,连口棺材都不给。”老翁哽咽,“她儿子受不了打击,疯了,半年后也跳井死了。从此这家断了香火。”
沈墨缓缓跪在坑边,伸手拨开浮土,拾起一块染黑的布片。那是寿衣的一角,上面绣着一朵梅花??和她心口的朱砂印记,形状竟一模一样。
她心头剧震。
玄冥察觉异样,立刻蹲下检查那块布料,忽然瞳孔收缩:“这不是普通绣线……这是‘引魂帛’,只有天机阁用来封印大怨之魂的法器才会用!”
“天机阁?”沈墨猛地抬头,“那是皇家秘设的禁术机构,专司镇压逆天之魂、抹除禁忌记忆……他们为何会插手一个村妇的葬礼?”
玄冥脸色阴沉:“除非……这个林娘子知道些什么,重要到必须让她死后都不能开口。”
沈墨闭目凝神,指尖按上心口朱砂梅,默念启灵咒。刹那间,一股冰冷的记忆洪流涌入脑海??
**她看见自己站在一间密室之中,身穿素白衣裙,面前摆着一本泛黄账册。一名女子跪在地上,浑身是伤,却仍死死抱着一只铁盒。**
>“王妃……求您收下!这是我丈夫临终前拼死抄录的军饷流向图……谢家勾结北狄,私卖兵器,十年贪墨八十万两白银!若不揭发,边关将士将尽成饿殍!”
>“我夫君是兵部小吏,因发现真相被毒杀。我带着孩子逃亡七年,如今只剩一口气……只愿这证据能见天日,还天下一个公道!”
**画面一转,女子已被拖走。铁盒打开,里面是一叠密信与地图。而她的手指,正颤抖着写下第一份奏折……**
沈墨猛然睁眼,呼吸急促。
“那是母妃的记忆……”她声音发颤,“那个女人,就是林娘子!她曾把关键证据交给母妃!所以母妃才会被毒杀灭口……而谢家为了斩草除根,连她的遗体都不放过,怕她尸骨中藏着什么东西!”
玄冥神色凝重:“或许,她真的藏了东西。否则天机阁不会亲自出手毁坟。”
“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沈墨咬牙站起,从袖中取出金笔,以血为引,画下一枚“溯魂符”。符纸燃尽,灰烬随风盘旋,最终指向山坡另一侧的一块巨岩。
两人合力移开岩石,露出一条狭窄地道。幽深黑暗,寒气扑面。
玄冥挡在她身前:“让我先去探路。”
“不必。”沈墨推开他,抬脚迈入,“这一段路,我必须亲自走。”
地道尽头是一座小小石室,四壁刻满符文,中央供奉着一尊泥塑女像??正是林娘子的模样。她双手合十,掌心托着一枚铜匣。
沈墨走上前,取下铜匣。匣子未锁,打开瞬间,一道金光冲天而起!
里面竟是一卷玉简,上面镌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所有参与贪腐的官员名录、军械走私路线、银钱流转凭证,甚至包括皇帝当年批阅此案时亲笔写下的“暂压候查”四字!**
更重要的是,玉简背面刻着一句话:
>**“若有昭明之使持此简至,则吾知天道未泯,冤可雪矣。”**
沈墨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泪水无声滑落。
“原来你一直等着我……等了十年……”
玄冥扶住她肩膀,声音低沉:“林娘子不仅留下了证据,还用‘引魂帛’将自己的魂魄炼成了守护灵。她不是普通的稳婆,而是前代‘昭明使’的传人。她们这一脉世代隐于民间,专为记录权贵罪行、保存被销毁的真相而生。”
“难怪母妃会选择她作为最后的证人。”沈墨攥紧玉简,指节发白,“谢家毁她坟墓,不只是为了灭迹,更是害怕这种传承继续下去??害怕有人再次举起笔,写下他们不愿人知的罪孽!”
就在此时,石室震动,墙壁上的符文逐一熄灭。一股强大的禁制之力自四面八方压迫而来。
“不好!”玄冥厉喝,“这是‘断忆阵’,一旦触发,整段记忆会被强行剥离!快走!”
他一把抱起沈墨往外冲。刚出地道,身后轰然坍塌,巨岩重新合拢,仿佛从未开启过。
回到村中,已是深夜。
沈墨连夜誊抄玉简内容,每一笔都耗损精血,额角渗出血珠。玄冥守在一旁,不断输入灵力护她心脉。
“你要把这些送进京城?”他问。
“不。”沈墨摇头,“这次我不再只给皇帝看。我要让它们出现在每一个驿站、每一座城门、每一家茶馆酒楼的墙上??我要让百姓亲手撕开这层皮,看看底下流了多少脓血!”
“可这样一来,谢家必倾尽全力杀你。”玄冥盯着她苍白的脸,“他们不会再留余地。”
“那就让他们来。”沈墨冷笑,“我早已不是那个躲在王府里的柔弱王妃。我是沈墨,是母妃意志的延续,是无数亡魂托付的执笔者。他们可以烧我的身,封我的口,但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这些名字,我就没有真正死去。”
话音未落,窗外忽有异响。
一支漆黑羽箭破窗而入,钉入桌案,箭尾系着一封血书:
>“昭明使听令:即日起,凡助你者,诛九族;凡容你者,屠满门。西北七州已布天罗地网,你若敢踏进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沈墨取下血书,轻轻一笑:“看来他们是真怕了。”
玄冥沉默片刻,忽然解下腰间佩剑,放在桌上。“这是我从天庭带来的‘断妄刃’,能斩因果、破幻象。现在交给你。”
“你要去哪儿?”她警觉地看着他。
“我去引开追兵。”他抚过她的发,“天机阁出动了三大守忆者,他们是专门对付像你这样‘唤醒过去’的人。若我不拦住他们,你撑不过三日。”
“不行!”沈墨抓住他的手腕,“你去了就是送死!你是叛神,一旦被抓,会被打入‘忘川渊’,永世不得超生!”
“可若你不活下去,”他凝视她的眼睛,“那我堕入轮回千百次的意义,也就没了。”
风骤起,吹灭烛火。
黑暗中,他俯身吻住她的唇,温柔而决绝。
“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关于我的消息,无论有人说我背叛你、投靠朝廷……都不要信。”他在她耳边低语,“哪怕全世界都说我错了,你也得相信??我的心,从来只为你跳动。”
下一瞬,他身影化作一道金光,冲天而去。
沈墨呆立原地,手中紧握断妄刃,泪水终于滚落。
三天后,边关急报传来:**玄冥独战三大守忆者于雁门关外,血染长空,最终引爆本源,同归于尽。临终前高呼:“沈墨无罪!真相不死!”**
举国哗然。
有人痛哭焚香,称其为“护道之神”;也有人冷笑讥讽,说他是妖人伏诛,死有余辜。
唯有沈墨,默默登上西北最高的烽火台,点燃一盏魂灯。
灯芯由她的血制成,火焰呈青金色,映照出万千游荡的冤魂剪影。她手持金笔,在空中写下最后一道符??
**“心火不灭,执念不休。凡我所记,皆为史实;凡我所言,皆为天谴。”**
符成之际,万里晴空骤然裂开一道缝隙,一道古老的声音自九霄垂落:
>“昭明之使,汝已触逆天律条,唤醒沉眠之罪,动摇国运根基。今降罚如下:自此之后,每写一字,折寿一年;每揭一案,断经一脉;每唤一魂,剜心一分。”
>
>“可若仍执意前行……天地虽不容你,亦不得不敬你。”
沈墨仰头,迎着雷光,朗声答道:
“我愿以命换真,以痛换醒。纵使我身化飞灰,也要让后来者踩着我的骨,走出这片谎言之渊!”
雷声滚滚,魂灯不熄。
而在遥远雪山之巅,那位白衣女子终于迈出道观,脚下一朵莲花绽开,步步生光。
“她通过了考验。”女子轻声道,“心火已燃,门即将开启。”
她抬起手中断裂的符笔,轻轻一划。
虚空崩裂,现出八个古篆大字:
**“真相之门,唯心火可开。”**
与此同时,沈墨心口的朱砂梅花猛然灼烧起来,仿佛回应某种召唤。
她低头看着那朵印记,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母妃,玄冥……这条路,我会一直走下去。”
风起,灯摇,人影孤绝。
但她目光如炬,不曾退半步。
因为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有些话,总要有人去说;
有些人,活着就是为了不让死者白白死去。
而她,正是那个非做不可、非说不可、非死不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