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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摸两盏茶的功夫，晚余换好了衣裳，扶着紫苏的手重新走回到中山王面前。
“王爷久等了，本宫已经收拾妥当，可以走了。”
中山王轻佻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别有深意道：“这衣裳换与不换，也没什么区别，娘娘别不是借机藏了什么东西在身上吧？”
晚余心下一凛，面上带了些薄怒：“怎么，王爷是想搜本宫的身吗？”
中山王呵呵一笑：“娘娘言重了，本王是来替皇上保护娘娘的，怎能随意搜娘娘的身。”
“王爷知道就好。”晚余并不因......
苏瑶在夜色中独自站在书房窗前，望着天边残月如钩，心头思绪翻涌。她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棋局的最深处，每一步都必须慎之又慎。
秦风已连夜安排人手前往东宫外围布控，但王德全行踪诡秘，且极可能已被赵明轩暗中保护，若贸然行动，只怕打草惊蛇。她需要一个更稳妥的办法??一个能让她亲自潜入东宫、接近王德全的机会。
翌日清晨，朝堂之上风云骤起。太子赵景辰突然上奏，称近来宫中流言四起，恐有奸佞蛊惑圣听，请求彻查此事，并提议由御史台牵头，联合清吏司一并追查“白羽”案相关事宜。
赵明轩未置可否，只淡淡一笑：“朕倒是没想到，你竟也有此心。”
赵景辰低头恭声道：“儿臣虽不谙政务，但也知国事为重。若真有人意图动摇大夏根基，儿臣愿竭尽所能，助父皇查明真相。”
赵明轩目光微沉，扫过殿中诸臣，最终落在苏瑶身上：“苏大人，你怎么看？”
苏瑶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陛下圣明，太子殿下此举亦是忠君爱国之心。臣以为，若能协同调查，或许能更快查明真相。”
赵明轩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好，那就依你们所言。从今日起，‘白羽’案交由御史台与清吏司共同审理，由苏瑶统领，赵景辰监办。”
群臣哗然，皆感意外。苏瑶亦是一怔，随即低头应命：“臣领旨。”
退朝后，她被赵景辰派人请至东宫议事。她略作思索，便答应前往。
午后，她踏入东宫，只见赵景辰已在正殿等候。他一身素袍，神情温和，却掩不住眼中那抹深沉与戒备。
“苏大人。”他起身相迎，“本宫今日之举，不知是否合你心意？”
苏瑶淡然一笑：“太子殿下深谋远虑，此举不仅合乎情理，更是明智之举。”
赵景辰微微一笑，示意她落座：“本宫虽不擅权术，但也不傻。苏大人与父皇之间的博弈，早已不是秘密。而今局势微妙，若再继续各自为战，恐怕只会让幕后之人坐收渔利。”
苏瑶神色微凝：“殿下这是……要与我合作？”
赵景辰点头：“不错。若你能查明真相，揭穿‘白羽’背后的黑手，本宫愿意全力配合。毕竟，这不仅关乎大夏社稷，也关乎本宫的未来。”
苏瑶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殿下可知，王德全并未死？”
赵景辰神色不变，仿佛早有预料：“本宫知道。他也曾在东宫出现过。”
苏瑶心头一震：“你知道？那你为何不说？”
赵景辰轻叹一声：“因为我知道，一旦说出他的存在，便会引来杀身之祸。而今，你已掌握先机，或许正是揭开真相的最佳时机。”
苏瑶看着他，良久才道：“殿下可愿帮我找到王德全？”
赵景辰轻轻点头：“可以。但他藏身之处极为隐秘，只有每月初七的子时，才会现身于东宫西侧的冷泉阁。”
苏瑶记下这个信息，起身告辞。赵景辰送她至殿门口，低声叮嘱：“小心行事，赵明轩不会坐视不理。”
苏瑶颔首，转身离去，步伐坚定。
***
当夜，冷泉阁。
苏瑶换上侍女衣衫，混入东宫内侍之中。她知道，今晚将是她唯一一次机会，若是错过，王德全恐怕会再次消失无踪。
她在冷泉阁外守候良久，终于等到一个身影悄然走入阁中。她屏息静气，悄悄靠近，透过窗纸窥探其貌。
果然是王德全。
她没有贸然行动，而是耐心等待，直到他坐下饮茶，才轻轻推门而入。
王德全猛然抬头，神色震惊：“你是谁？”
苏瑶缓步走近，声音低沉：“我是谁并不重要。我想知道，你为何要伪造先帝遗诏，又为何与‘白羽’勾结？”
王德全脸色瞬间苍白，手中茶盏几乎掉落：“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苏瑶冷笑：“你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可惜，纸终究包不住火。告诉我，到底是谁指使你做的这一切？”
王德全颤抖着摇头：“我不能说……我说了，他们会杀了我的……”
苏瑶逼近一步，语气森冷：“若你不肯说，我也能让你永远闭嘴。但现在，你还有选择的机会。”
王德全眼神挣扎，许久之后，终于缓缓开口：“是……是皇后娘娘。”
苏瑶瞳孔骤缩：“你说什么？”
王德全声音颤抖：“当年先帝病重，皇后娘娘与几位老臣密谋扶持太子登基，但先帝迟迟不肯立储。于是，他们便让我伪造遗诏，将皇位传给太子。后来，‘白羽’组织也是皇后娘娘一手策划的……她想通过掌控情报网，彻底控制朝政。”
苏瑶心头轰然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可能……”她喃喃自语，“皇后娘娘怎么可能……”
王德全苦笑：“你还不明白吗？赵明轩并非真正的幕后之人。他只是个棋子，一个被操控的傀儡。真正掌控一切的，是那位端坐凤座上的女人。”
苏瑶久久无言，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温婉慈和、总是在宫中抚琴赏花的女子。原来，她才是这场阴谋的真正操盘者。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低估了整个棋局的复杂程度。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嗓音响起：“苏大人，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苏瑶猛地回头，只见沈无痕站在门前，身后站着几名黑衣侍卫。
她迅速抽出袖中匕首，冷声道：“你想杀了我？”
沈无痕摇头：“不，陛下另有吩咐。他说，既然你想知道真相，那就让你亲眼看看吧。”
他侧身让开一条路，随后，一名身披华服的女子缓缓走入阁中。
苏瑶瞳孔骤缩。
是皇后娘娘。
她依旧笑意盈盈，仿佛只是来赴一场寻常的茶会。
“苏瑶。”她轻声道，“你果然聪明。可惜，太聪明的人，往往活不长。”
苏瑶握紧匕首，心中已有决断。
她知道，今晚之后，整个大夏王朝都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而她，也将成为这场风暴的中心。
冷泉阁内，烛火摇曳，映照着皇后那张温婉而深不可测的面容。她缓步走近苏瑶，神色平静得仿佛只是在闲话家常。
“苏大人，你可知为何本宫一直未曾动你？”她轻声道，“因为你太聪明，也太执着。但聪明人若不知进退，终究难逃一死。”
苏瑶握紧匕首，目光如刃：“娘娘布局深远，果然非我所能及。只是……赵明轩可知晓这一切？”
皇后微微一笑：“他自然知道。但他更清楚，没有本宫的支持，他根本坐不稳这皇位。你以为他是帝王，其实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苏瑶心头一震，脑海中闪过赵明轩那些意味深长的话语、那些试探与威胁交织的目光。原来，他早知一切，却选择沉默，甚至利用她去揪出王德全，为的就是让幕后之人无所遁形。
“所以，你们是在等我自投罗网？”她冷笑一声，“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地让我查下去？”
皇后轻轻摇头：“不是我们让你查，是你自己选择了这条路。你太想找出‘白羽’的真相，却忘了，真正的敌人从不在暗处，而在光明之下。”
苏瑶沉默片刻，忽然低声问：“那你为何要杀先帝？”
皇后神色微变，随即恢复平静：“先帝之死，是天命，也是大势所趋。他不肯立储，不愿放权，只会让大夏陷入混乱。本宫不过是顺势而为。”
“顺势而为？”苏瑶嗤笑，“你们篡改遗诏，操控朝局，如今更是豢养‘白羽’，挑动朝堂纷争，还妄言大义？”
皇后眼神微冷：“成大事者，岂能拘泥于小节？大夏需要的是一个稳固的政权，而不是一个病榻上的老皇帝和一个尚未历练的新君。若非本宫运筹帷幄，今日的大夏早已分崩离析。”
苏瑶缓缓后退一步，心中已有决断。她必须活着离开这里，将这个惊天秘密带出去。否则，整个朝廷都将彻底落入皇后掌控之中。
沈无痕站在门口，静静看着这一幕，似乎并不急于动手。他知道，苏瑶已是瓮中之鳖，逃无可逃。
皇后轻轻叹息：“苏瑶，你若肯归顺于我，或许还能留得一命。毕竟，你的才华难得，可惜用错了地方。”
苏瑶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抹寒意：“娘娘的好意，臣心领了。只是，我宁死，也不会助纣为虐。”
话音未落，她猛然挥刀，直取皇后咽喉！
沈无痕几乎在同一瞬间出手，袖中飞出一道银针，直射苏瑶手腕。她侧身闪避，匕首擦过皇后衣襟，险些得手。
“拿下她。”皇后脸色骤沉，声音冰冷。
数名黑衣侍卫扑上前来，苏瑶身形疾退，迅速拉开距离，手中匕首翻转之间，已割伤两人。然而对方人数众多，且个个武功高强，很快便将她团团围住。
她喘息着，额角渗出冷汗，知道自己已然力竭。但她不能束手就擒，若是落入皇后手中，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就在她即将被制服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名身穿紫袍的身影闯入阁中。
“住手！”来人厉喝一声，众人纷纷停手。
苏瑶抬头一看，竟是太子赵景辰。
皇后眉头微皱：“太子，你怎么来了？”
赵景辰冷冷扫视四周，随后看向苏瑶，语气低沉：“母后，此事牵连甚广，不宜擅自动手。”
皇后淡淡道：“本宫自有分寸。”
赵景辰却上前一步，挡在苏瑶面前：“母后，苏瑶乃清吏司主事，此案尚在审理之中，您若擅自处置，恐怕会惹来非议。”
皇后眸光一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太子倒是对她颇为维护。”
赵景辰神色不变：“儿臣只是秉公而行。”
皇后沉默片刻，忽然轻笑：“好，既是如此，那就交由刑部处理吧。至于她……”她看了眼苏瑶，“暂且关押，待审讯之后再定罪。”
沈无痕躬身应命，几名侍卫上前将苏瑶押下。
临走前，苏瑶回头望了一眼赵景辰，眼神复杂。她不知道这位太子殿下究竟是真心相助，还是另有所图。但她明白，自己暂时保住了性命，而这，便是她翻盘的机会。
***
深夜，大理寺牢房内，苏瑶独自一人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被铁链锁住，脚踝亦系有重镣。她望着窗外的月色，思绪万千。
她知道，自己已被彻底孤立。赵明轩虽未现身，但想必早已知晓一切。而皇后，则是这场棋局中最深藏不露的一枚棋子。
她闭上眼，回忆起自己一路走来的点滴??从初入仕途，到步步晋升，再到如今深陷囹圄。她曾以为，只要查明真相，就能还大夏一个清明。可如今才知，真相远比她想象的更加残酷。
她缓缓睁开眼，眸光坚定。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死在这里。
翌日清晨，牢门开启，一名狱卒走入，递给她一碗稀粥和一块干饼。
“苏大人，这是你的早膳。”他低声说道。
苏瑶接过食物，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方。这名狱卒身形瘦削，神情木然，似乎只是寻常差役。但她的直觉告诉她，此人另有身份。
果然，当狱卒转身欲离去时，悄悄将一枚纸条塞进了她的衣袖。
苏瑶不动声色地低头吃饭，待狱卒离开后，才悄然展开纸条。
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
“夜半三更，东南角墙根，有人接应。”
她心头一震，随即迅速将纸条揉碎吞下。
看来，她并非真正孤立无援。
赵景辰果然并未放弃她。
她缓缓闭上眼，开始思考脱身之策。今晚，将是她唯一的机会。若能成功逃脱，她便可将皇后的阴谋公之于众，掀起一场足以撼动整个王朝的风暴。
而这场风暴的中心，正是她自己。
她缓缓睁开眼，眸中燃起一抹灼热的光芒。
命运的齿轮，再次悄然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