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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七夕文曲,[半步镇国]!
周敦实老翰林执掌《江南雅集》十馀载,乃江南文坛执牛耳者之一。
他这一句评语落下,绝对是公正,毋庸置疑的!——
「此篇既出,恐人间再难觅七夕新词。」
秦淮河上三十六画舫,此刻竟无一丝声息。
满座士子瞠目结舌,连杯盏相碰的轻响,都凝滞在夜风里。
姑苏才子唐燕青看完新词下半阙,骤然泪如雨下,踉跄后退数步,竟撞翻了案上酒盏。
「难怪……难怪江兄迟迟不肯提笔!」
唐燕青声音哽咽,指尖颤抖,
「江兄心中早有绝世文章,只是不忍落墨……不忍此词一出,世间再无七夕新词!
哪怕是忍受着『江郎才尽』的诋毁,也默不作声。
是我等,一而再,再而三的逼他不得已,才写出此词!」
「此篇一出,即为[鸣州]之巅不,必是[半步镇国]——!
不出半年,传遍大周,必定镇国!」
「江兄……江司马!」
唐燕青仰天而叹,语带悲怆,「自此之后,谁还敢言七夕词?谁还能越这道,高不可攀的七夕词之天堑?!」
「我方才,竟有一丝犹豫……竟敢质疑江兄之大才!」
他猛然捶胸,踉跄跪地,「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秦淮河上,画舫内众举人亦纷纷捶案顿足之声此起彼伏,懊悔难当。
他们刚才,也是怀疑江行舟的才气,是否沉迷秦淮,为酒色所伤。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这等惊世之笔,我毕生也写不出一句!何其惭愧!」
一名青衣举人反覆吟诵此句,突然呕出一口鲜血,染红了他手中一纸诗笺。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有此句在,我还写什麽七夕词,还写什麽儿女之情?」
有人掩面长叹,喃喃自语,竟将珍藏多年的紫毫笔折成两段,掷入滔滔江水。
「呜呼哀哉!」
有人伏案痛哭,跪地长拜:「此词一出,七夕词绝矣!在下从此封笔,再不敢言七夕词篇!」
画舫内,人狂饮烈酒,似要借酒消愁,琼浆玉液倾洒满地。
有人以酒浇面,任琼浆混着涕泪横流;
有人抱柱痛哭,将朱漆栏杆捶得震天响;
更有人颤手取出方才所作的七夕词稿,文不[出县],在众目睽睽之下引火焚之——纸灰飞扬间,文心寸寸成灰。
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这些江南才子彼此最是不服,平素哪个不是心高气傲丶目无馀子?
可今夜,他们竟都颓然折腰。
不是不服,而是深知——此生纵使皓首穷经,也再写不出这般惊动文曲的七夕绝唱了!
那光映着一张张涕泪纵横的脸,竟将整条河水都染成了凄惶的琥珀色。
波光粼粼间,仿佛有无数破碎的文心在随波沉浮。
金陵城。
天空。
忽见,天穹裂开一道星河,亿万才气灵鹊自九霄垂落,羽翼翻飞间织就通天之桥。
这条亿万灵鹊组成的鹊桥,其势如银河倒悬,自金陵城头起,横贯千里云涛,桥尾直抵江阴县。
灵鹊翼拍打之声如惊雷滚地,每一片翎羽都流转着月华清辉。
沿途正在过七夕节的百姓们,无不纷纷跪拜。
却见那鹊桥之上,竟隐约浮现出《鹊桥仙·纤云弄巧·赠薛玲绮》的金色文字,字字大如斗,照亮半壁江南。
江阴县。
薛国公府。
夜幕星河之际,
数十名碧衫丫鬟手执银钩,将千百盏萤火灯笼,悬于后花园琼枝玉树之间。
那灯纱薄如蝉翼,内里萤虫振翅,竟在琉璃罩中映出七色霞光。
更有巧手婢女以宣纸扎就喜鹊,每只不过巴掌大小,却翎羽分明。
数千纸鹊用红丝系在回廊朱栏,夜风拂过时,但见漫天纸影与流萤共舞,恍若银河碎落人间。
「再挂高些!」
管事嬷嬷急得直跺脚:「今儿可是七夕佳节,今夜园子若不能亮如新月,仔细你们的皮!」
如今薛大小姐掌家,这七夕节,可是比其它节都更重要。
薛玲绮斜倚竹亭秋千,
平日府里也无什大事,她只需打理薛府的田产,管着府里的下人们,其馀只能翻出和江行舟往来书信来看,以解相思。
她素手轻捻一封文宝词笺。
秋千微晃,响起铜铃清脆,却惊不散她眉间那抹化不开的相思。
好在,每隔三五日,江郎总有一封书信,以慰相思之情。
后园中,老嬷嬷和众丫鬟们忙着张灯结彩的喧闹声,在她耳中竟似隔了层纱。
她素指划过《一剪梅》上「云中谁寄锦书来」的字句——
「今儿是七夕不知江郎在做什麽?」
薛玲绮妙曼的娇躯,伏在秋千上,指尖轻抚诗笺上未乾的墨痕。
那墨香里混着些许兰草气息——是江郎最爱的气息。
算着时日,还有一两日,江郎应会寄信回来。
春桃正百无聊赖,数着廊下纸鹊打发时辰,忽觉掌心一凉。
她惊愕抬头,竟见漫天星子簌簌坠落,化作万千灵鹊衔尾成桥。
那鹊桥自九霄垂落,金翅掀起的风,拂得薛府满园纸鹊哗啦作响,恰似在应和,桥上浮动的鎏金词句,《鹊桥仙·纤云弄巧·赠薛玲绮》——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薛玲绮霍然起身,罗带勾翻了一迭信笺。
她也浑然不觉,只痴望着鹊桥之上——
一袭才气凝聚而成的青衫少年虚影,踏月而来,袖间还沾着金陵城的莲花玉露。
「江郎!」
那一声唤得极轻,却似惊碎了满园月色。
薛玲绮激动,不由迎了上去。
瞬间,她一道才气自眉心跃出,竟化作一道流光溢彩的虚影,手持《一剪梅·月满西楼》,往鹊桥之上飞去,直上九霄。
江南道的夜风忽止。
星空之上,
鹊桥中央,少年郎君的官靴与薛国公府少女的绣鞋同时一顿。
满地碎星为证,两缕才气纠缠着升起,在星河之上绽开一朵并蒂词花。
金陵城。
秦淮河忽地一静,水面忽如明镜。
所有士子,万千百姓——画舫歌姬们忘了拨弦,茶肆说书人的惊堂木悬在半空,金陵城的闺秀们心驰荡漾。
他们无不痴痴的望着星空鹊桥之上,那英姿勃发的少年郎,那绝美的少女,在鹊桥上相逢的那对璧人的剪影。
「诸位,且看!」
「七夕文曲?!」
秦淮画舫,忽然有士子骇然指向窗外。
但见金陵府的上空,那道横贯江南道的星光虹桥竟化作万千金粉,在夜空中凝聚成「七夕文曲」四字,煌煌如月,照耀江南道!
——这是文字异象,天地自生之物!
纵然本场江南道七夕文会,举人进士们有高达五篇[达府]诗词问世,超越往届七夕文会。
可是,它们依旧如萤火,无法撼动江司马这篇《鹊桥仙·纤云弄巧》分毫。
秦淮三十六艘画舫的七夕诗稿,整个江南道七夕诗稿,无风自动,页页翻飞间,那些墨字都活了似的,匍匐在这首七夕《鹊桥仙·纤云弄巧》下——
恰似百川归海!
万剑朝宗!
「冲天文气上九霄,引动江南道天地异象」
老翰林周敦实须发皆颤,掩袖抹泪道:「此篇,已是写尽了七夕才气!从此我大周文人,每逢七夕,必诵此词~!」
圣院。
东胜神州,天穹之巅。
三尊半圣法相端坐云台。
虽非秋闱,但今夜七夕佳节,无数文人墨客挥毫,文气极盛。
最⊥新⊥小⊥说⊥在⊥⊥⊥首⊥发!
正在值班的三位半圣,
紫袍半圣的衣袂无风自动,白须半圣的长眉微微颤动,月华女半圣的眸中泛起涟漪。
他们震惊的望着下方,江南道夜幕,
此刻,一道七夕鹊桥才气长虹横贯苍穹,其势如银河倒悬,其辉似日月同辉。
这由《鹊桥仙·纤云弄巧》引动的天地异象,虽起于江南一隅,却映照八方。
可是,哪怕是江南道周边的荆楚道丶岭南道丶中原道,也可以看到这道鹊桥长虹。
荆楚道的学子搁笔望天,岭南道的文人举杯邀月,中原道的士子抚琴长叹
——大周圣朝的半壁江山,文人士子们抬头望着夜幕才气鹊桥,都在此刻震颤。
最终,万千金粉自长虹飘落,在云霞间凝结成「七夕文曲」四个道韵天成的篆字。
这并非人为,而是天地文道自生的才气异象。
他们神色震动,相顾无言,陷入沉默。
「此篇.[鸣州]之巅已是不足以评,当为[半步镇国]!」
紫袍半圣目光灼灼,声音低沉而震撼,似是在压抑着某种难以言表的激动。
他指尖微颤,
指向天穹上仍未散尽的「七夕文曲」四字,一字一顿道:「词成惊世,才撼文曲,数百年来,唯此一篇!」
白须半圣深吸一口气,喃喃道:「词意天成,道韵自生,若非半步镇国,何物可当?
此词一旦传世,天下文人,当尽臣服。」
「又是[半步镇国]?!」
月华女半圣蓦然抬眸,声音陡然拔高,似银瓶乍破,震得云台霞光微颤。
她纤指紧攥袖袍,指节泛白,冷笑道:
「我早说过——文庙判文规则,一旦破例!
很快,便会有人第二篇丶第三篇破例,……乃至不知多少篇!
你们偏说什麽『千年一见』丶『稀世罕有』,如今呢?!离上一次秋闱破例,才过了几天,又出一篇半步镇国!」
白须半圣沉默不语,长眉低垂,拂尘上的银丝在风中微微颤动。
他们原本也是以为,[半步镇国]这等级别的诗词文章,千年难一遇,能得一篇已是大周人族文道大兴之兆。
为此文庙开一个破例,也没问题!
可谁能想到——
同一个人,竟能写出第一篇,隔了几天又出第二篇.!
紫袍半圣指尖微颤,低声道:「文章天成,文曲星动,这是是天意垂青……非人力可控!」
月华女半圣冷笑:「怎麽,现在『千年一见',变成了几天一遇?「
云台之上,两位半圣的沉默,比雷霆更震耳欲聋。
「依文庙新规第三条——若当值圣人过半认可,可破例擢升为[半步镇国]!」
紫袍半圣袖袍一挥,沉声道:「既有异议,那便——投箸定论!」
遇事不决,唯有投箸。
「好!」
云台之上,三道流光乍现。
三枚青铜古箸凌空飞旋,竟齐齐落入「可破例」的青铜筒中,发出清越的铮鸣。
——三箸定鼎,半步镇国!
紫袍半圣瞳孔微缩,猛地转头看向月华女半圣:「你」
她不说一直反对吗?
怎麽也投了「可破例」?
「此篇《七夕》词,已是七夕词之巅。冠绝大周圣朝,字字珠玑,评[半步镇国]也不为过!
文庙新规已是如此,本圣难道要当那阻天道之人?」
月华女半圣撇嘴。
就你们能投同意,她就不能投?
金陵城的夜色,骤然被文庙钟声惊醒——
「咚——」
第一声钟鸣荡开秦淮河的灯影,画舫笙歌戛然而止。
「咚!咚!「
接连两记钟鸣如天雷碾过瓦肆,惊起满城寒鸦,墨色羽翼掠过秦淮画舫的飞檐。
「咚丶咚丶咚——!」
当第三轮钟响炸裂长空,秦淮画舫和两岸的士子们霍然抬头,但见文庙方向——
一道青紫才气裂空直上九霄,在金陵府的星汉间,凝成四个灼目大字:[半步镇国]。
霎时整条秦淮河倒映天光,宛若流淌的星河。
「江兄此篇《鹊桥仙》,当为七夕绝唱,文光映世,必传千古!」
「恭贺江司马!文庙圣裁[半步镇国]!」
「我早就说了,七夕文魁,舍江司马其谁?江南第一才子,冠绝我大周!」
「……纵有[达府]之作,又岂能撼动江司马半分?莫说[达府],便是[鸣州]之篇,今日亦当俯首!」
秦淮三十六画舫齐齐骚动,数百举人丶进士蜂拥而至,玉带金冠相撞,声如珠落玉盘,整条长河为之沸腾。
「妙极!『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此句一出,天下七夕词尽黯然矣!
今夜文魁,舍江司马其谁?」
刺史韦观澜朗声大笑,朱袍广袖迎风鼓荡,腰间银鱼袋随笑声簌簌震颤,浑厚嗓音竟压过秦淮河万千笙歌。
江行舟身为刺史府佐官,此番在金陵十二世家丶苏州府丶扬州府等数百位进士举人才俊环伺之下,一举夺下七夕文魁,不仅令刺史府大涨脸面,更将这七夕文会的璀璨光华,尽数揽入怀中。
众道贺的人群之外,五名进士举人欲哭无泪的捧着各自[达府]诗作文章,指尖微颤,终是黯然合卷。
——他们耗尽心血,方得这一篇七夕[达府]之作。
这等佳作,毕生也难得几篇!
无不是呕心沥血,只等在重要的文会场合亮相,让自己名噪一时,文章才气远播,文坛份量骤增。
若在往年,这已是足以震动金陵的盛事,整个家族甚至会设下琼筵丶开文宴,邀满城名士共赏华章。
可今夜……
在江司马「七夕文魁」的煌煌天光下,在一篇「半步镇国」文章的紫气映照中。
他们的「达府」竟如萤火之于皓月,连那锦缎卷轴都褪尽了颜色竟无人再问津半句。
生不逢时,五篇[达府]文章何其惨澹!
秦淮画舫之上,王肃丶谢玉衡两位家主面色铁青。身后一众金陵十二门阀子弟更是如丧考妣。
江行舟何曾被什麽「秦淮酒色所伤」?
分明是韬光养晦,文气愈盛!
今夜一篇「半步镇国」七夕词横空出世,力夺江南道七夕文魁,硬生生让江南士林再度俯首。
他们本想藉机,抢夺其锋芒,却不料偷鸡不成蚀把米——非但折了两件进士级文宝。
金陵十二家集结了六七十位进士丶举人,更在这满城瞩目之下,再次灰溜溜的掺败给江行舟——无一人是他对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