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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赴京赶考,满城相送!
秦淮撷芳画舫。
刺史韦观澜环顾众人,朗声宣告:「本届七夕文魁,江司马江行舟!」
这「七夕文魁」之封号,乃江南文坛重器。
翰林学士之下皆可角逐,不论进士丶举人,但凡胸有锦绣者,皆可一争高下。
与那「江南四大才子」的封号截然不同一一那是用来激励三年一度参加秋闹的秀才封号。举人以上,并不参与江南四大才子的评选。
「谢大人恩典!」
江行舟收起已经化为一件[半步镇国]文宝的《鹊桥仙》,
随后躬身接过那方鎏金托盘,其上一一[阴阳鱼砚台]墨色沉凝,[凤求凰笔]毫光内蕴,[君子文佩]温润如水..:::.七八件极品进士文宝,在灯火下流转华光。
四座举人丶进士们看了不由羡慕的喉头滚动,
这些虽是进士文宝,却极其难得。
如非翰林学士,极难得到这些极品的大雅文宝!寻常举人丶进士,更怕是一辈子都摸不着它们的边角。
秦淮夜宴,三十六画舫灯火如昼。
众士子执玉杯丶击檀板,甚至即兴将《鹊桥仙·纤云弄巧》改编成歌舞曲目。
引来众人喝彩,纷纷传唱。
「咕噜~!」
尤其是那牛蛮国的使节,此刻铜铃般的双眼瞪得滚圆,须上还挂着酒珠,蒲扇大的手掌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琉璃盏叮当作响。
「好!好个『胜却人间无数'!」
它声如闷雷,浑身酒气蒸腾,「江司马这七夕词,当真说到俺们牛族心窝子里去了!
此词,俺老牛必定带回我牛蛮国,成为镇国之词!」
说罢,它竟拎起半人高的酒瓮,琥珀色的琼浆在月光下漾出涟漪,直接倒灌入喉:「今日不醉不归,谁怂谁是续子!」
它非要拉着江行舟,痛饮三大瓮美酒佳酿。
「好!」
江行舟也不拒绝,举起案上一坛美酒,大口痛饮。
顿时,画舫内爆发出一阵喝彩!
直至夜深,星河低垂,酒渍染青衫,众士子方才醉的跟跪下画舫。
桨声灯影里,犹闻士子彼此扶,醉语呢喃:「你是金风...我是玉露...!
来,兄台,你我再痛饮一盏酒!
勿要怜惜在下!」
是夜,江南道,无数名门世家的少女/少妇无眠。
一首[半步镇国】《鹊桥仙·纤云弄巧》搅动江南道,已经是七夕第一情词!
惹得深闺的大家小姐们,素手持抄撰的词笺,在香闺榻上辗转反侧。
「父亲大人!」
金陵陈府,陈学士家的千金小姐陈巧焉,着一纸诗笺,
她眼眶泛红,眼波盈盈的哀求:「江司马尚未娶亲,可否遣媒人前往...?
女儿此生,非江郎不嫁!」
「痴儿!」
老父亲将茶盏重重一搁,叹道:「你没见词中『金风玉露一相逢'写的是谁?一一那可是薛国公府的掌上明珠!
为父又有何本事,与薛府一争高下?!」
烛花爆响。
江南门阀丶世家,哪个不想把这位江南乡试第一解元,江南第一才子,前途无量的少年郎抢回府当女婿?
偏生被薛国公府占了先机,否则他早就让媒人上门说媒去了。
那可是跟着大周太祖打过天下的第一勋贵,
虽然如今薛府的实力不如以前,可这世袭罔替的国公府,也非寻常门阀世家可比。
除非有比国公府更高的门邸,否则这乘龙快婿,终究是镜花水月,求之不得。
更深漏残,
江行舟踏着月色回到金陵客栈。
饮了不少酒,他脸色微冷,酒意微,解开衣裳,衣袂间犹带秦淮河畔的脂粉酒香。
回到天字一号客房,他随手摘下玉冠,任青丝散落肩头,窗外徐风吹来。
瞬间清醒了不少。
随后,他将刚的来的那方[阴阳鱼砚台文宝]放在案上。
倒入半盏清水,以墨条在砚台内轻旋,
果然,
一尾清鱼破水而出,鳞片映月生辉;
一尾墨鱼摆尾相随,如夜雾凝形。
双鱼交衔,蒙蒙才气自生,竟隐隐有清越之声起。
「好一方灵砚,果然是极品进士文宝!」
江行舟眸光微亮,不由赞叹。
随后,他执起那支凤求凰笔,蘸墨时笔尖泛起淡淡清辉,提笔开始抄撰典籍《左传》。
每日花费一个时辰抄书,这是他五载以来的惯例,从未更改。
墨落宣纸,字字生光。
《左传》经文在笔下流淌,青玉般的才气如烟似雾,却只耗去他自身一分才气。
其馀九分才气,由这[阴阳鱼砚台]墨液可以提供,极大节约了才气。
这对他写大长篇的诗词文章,大为有利!
光阴似水,
岁月如梭。
随后的日子,江行舟每日都是雷打不动的章程
卯时初刻便踏着晨露,往刺史府点卯,
早晨在金陵城的街巷间转悠一二个时辰,体察民情,街巷烟火。
馀下的光阴便尽数锁在金陵客栈内闭门读书。
府衙里的老吏们都晓得,
这位挂着实习司马官衔的年轻人,对寻常官场历练得心应手,没什麽能拷问住他,此时心思全系在来年春闱上。
他们自然也不再将那些重要的公文簿册过他的手,浪费他的时间。
江南道虽有常有各色文会丶诗会。
但江行舟也藉口闭门读书,没有再去参与一一他的各色封号实在是拿的太多了,其馀的还是留一点给别人吧,都抢了容易遭人恨。
对此,江南道也无士子敢再低毁半句,说出江郎才尽的逛语。
他们已经彻底的领教了江行舟的实力一一没有最强的诗篇,只有更强的诗篇!
江行舟的诗词文章,总是在超越他自己!而他身后,整个江南道,早已经无人能望其项背!
这是近乎碾压一般的巨大优势!
根本无人,敢于发起挑战!
甚至,有江南士子发出悲鸣「你若不学诗,见江郎如井底之蛙望明月!
你若学诗,见江郎如见青天!」
江行舟只要参加文会,这各种文会魁首定然是没有他们的份,
他们也是被打怕了,心中唯有寄望江司马别来参加文会。
如此,他们才能分润到一些文会的文名。
一晃。
数月光阴条忽,转眼已是霜降。
北风卷着霜气越过长江,直入江南地界,将金陵城染成一片素白。
刺史府的青瓦丶檐角丶阶前,白露凝作寒霜。
江行舟开始收拾行囊丶书籍,准备北上大周洛京赶考事宜一春闹在即一一每三年一场,关乎大周天下举人命运的会试,定在开春之后。
但他深知,若等到过了年节才动身,只怕沿途风雪阻滞,或是其它突发变故,容易误了考期。
老举人们常说:「赴京赶考,宁早三月,不迟一日。」
通常大周各道的举人们,会提前三月以上抵达洛京。
然而,京城居,大不易!
洛京的客栈掌柜们最懂在春闹时节涨价一一冬至刚过,房钱便一日贵过一日。
那些囊中羞涩的寒门举子吃不消,往往要稍微一月,握到年关将近才动身,省下这一两个月的赁金,够买儿车文炭。
而家底殷实,朱门绣户的举人们,大多会选择在秋雁南飞时,入寒之前便启程北上。
他们会提前三个月,在洛京赁下精舍,红炉煮酒,雪窗课读,连除夕的爆竹声都透着从容。
江行舟自然是打算早点出发,免得赶路匆忙。
江行舟从刺史府领到了一纸实习证明。
青绫为面的文书上,刺史朱印殷红如血,[实习司马]四字力透纸背。
这薄薄一纸「实习观政」文书,却是春闹入场的通途没有这官署印信证明,任你才高八斗,也叩不开春闹的朱漆大门。
韦刺史将这封实习证明文书递给他时,朱砂印泥犹带温润。
老大人指节在文书上轻轻一叩,眼尾笑纹里藏着三分期许:「江司马收好。
此去春闹,老夫在金陵等着听你的蟾宫折桂。」
他在江南道担任刺史,剿灭太湖妖庭,钱粮税赋更是超额完成徵收,政绩异常卓越。
说不定,他也可能调任回洛京任职,在京城遇到江行舟。
「必不负大人栽培!」
江行舟双手接过文书,触手生凉,恭敬的躬身告辞。
江行舟回到金陵客栈,提笔蘸墨,在灯下连书四封。
信笺带着炭火气飞向四方:
一封往苏州府衙,约了在苏州府衙担任实习别驾的韩玉圭,
一封递江阴县衙,约实习主薄曹安,
一封寄太仓县衙,约实习县丞陆鸣,
最远那封,要渡水去周庄镇,约了担任镇教导的顾知勉,让四人前来金陵城汇合。
江阴县今岁赴考举子大约二三十人,赴考的举人不少,有雄心壮志者,都会赴京赶考但是,这四位俱是江阴薛府私塾,裴惊疑老夫子门下的「同年同窗」,关系自然非本县的其他人举人可比。
信至三日,四人皆动身。
韩玉圭从苏州府衙领了实习文书,带上丫鬟青蜷,乘着一辆座驾,便启程上船赶赴金陵;
曹安辞别江阴县时,老县令塞给他一包御寒的姜茶;
陆鸣的行李最轻,只带了一卷太仓县志;
顾知勉骑了一头青驴,临行时,周庄镇学的蒙童们追着他的青驴跑了五里路。
金陵城南的渡口前,四人的船几乎同时抵达,座驾踏碎了官道上的薄霜。
「顾兄堂堂举人,怎麽骑头青驴为座驾,来赴京赶考?」
韩玉圭见顾知勉骑着青驴下船,不由一愣,失笑。
那青驴似是听懂人言,忽然不满的打了个响鼻。
「韩兄!」
顾知勉拍了拍驴耳,笑道:「我在周庄镇任教导,常在乡野私垫之间走动,车驾行走不便,便买了一头青驴为代步。
这蠢物随我走遍周庄三十六座塾,踏过水田阡陌。
不曾想,倒也坐的舒坦。」
顾知勉倒也没有不好意思,说着从裕里摸出半块麦饼,「临行前我要走,它撒腿追到渡口,倒比学童们还舍不得我。
我舍不得将这头蠢驴留在乡下,只能带着上路了!」
驴子嚼着麦饼,尾巴甩得欢快。
这青驴比奢华的马车座驾便宜太多,几块麦饼就喂饱,倒也省了他平日里不少花销。
「顾兄果真是常在乡下跑,这脸都晒黑了!....倒是壮实了许多,不像以前的白面书生了!」
曹安和陆鸣也是大笑,顾知勉骑头青驴无拘无束,倒也是洒脱。
江南霜降,
江行舟的书信已如春燕般飞向江南道各府丶县。
他还书信约了唐燕青丶徐灿明,甚至谢栖鹤丶王墨青等几十名甲榜举人,一同赴京赶考。
他们虽非同窗共读,却是同榜登科:
举人功名已入「官籍」,在朝廷更部待缺此去春闱,不论他们能否金榜题名考中进士,来日朝廷吏部选官,他们总要在这大周官场相逢。
倒不如趁这风雪兼程,先结下一段同舟之谊。
很快,众举人们纷纷响应,一起乘船走大运河水路,北上。
临行那日。
江行舟和众举子猛登船时,金陵城尚笼罩在晨雾中。
江行舟本欲悄然离去。
本想挥一挥衣袖,如一片薄云般飘过江南,不带走一片云彩。
可是,
不知怎的。
舟方动,忽闻岸上笙箫骤起。
但见一秦淮画舫的歌姬们罗袖翻飞,从街巷间涌出,唱着相送的歌舞;
衙役们高举欢送的朱牌,【金榜题名】丶【蟾宫折桂】丶【连中三元】丶【独占鳌头】,在晨光中列阵。
韦刺史的官轿碾过露水,杜学政的马车惊起栖鸦,周敦实率文社诸生执礼而立,府衙众官绯袍玉带迤通相随。
更有金陵城闻声赶来的百姓们,纷纷奔走相告,将新蒸的桂糕丶蜜渍的枣脯丶炒香的花生,纷纷搬运上楼船。
「江郎此去,当如鸿振翼,高中状元!」
韦观澜广袖迎风,声若洪钟,在晨光中遥遥拱手:「愿诸君乘长风破万里浪,待金榜题名时,莫忘江南烟雨故人!」
「江郎!」
两岸顿时响起一片喝彩,歌姬们手中的红绸随风翻卷,竟似要追着楼船远去的方向飘去。
江风忽暖,吹散一河碎金。
「诸公,再见!」
江行舟伫立楼船之上,望着码头岸上,满城相送的人群,不由眼眶微微湿润。
这算不算是,江司马青衫湿?!
他心头微动。
喉头微动,江行舟终只深深一揖。
别了!
江南道!
待他日后再回江南,必是衣锦还乡,荣归故里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