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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前得到的消息是上万大军围困克胡寨,昼夜猛攻。
一路上朝廷和他怕的都是克胡寨坚守不住,代军不断增兵,军寨被攻破,让代军在黄河以东扎下跟脚。
所以不等后续援军到达,朝廷便催促北上,他也不敢耽搁,带五千人就北上救援。
但天亮后,他逐渐发现代军规模远没上万人那么多。
顶多六七千的样子,他们对胡寨的进攻似乎也没那么紧急,代军根本没有急着攻城。
城外壕沟都没有填平,如果他们真急着进攻,自己北上用了三天,加之前面报信的几天,少说六七天过去,怎么连个外围壕沟都填不平。
就算天降大雪,满山都是树,也该填平了。
午后克胡寨也派人坠城而下前来汇合,向他报告了情况,正如他所料,代军围困克胡寨,但没有强攻。
寨里有三千八百多守军,但多数都是军,着甲的只有三成。
好在粮草充足,还够三个月使用,箭矢还存有二十八万支,暂时够用。
段思全嘱咐他们守好,无论战况如何,不要擅开城门。
随即也觉哪里不对。
但他来不及思考,下午代军惧怕强弩,不敢强攻袭扰大阵,开始派轻骑去南面山中追杀砍柴造拒马的民夫。
段思全下令开角门放出轻骑救援,双方数百轻骑在雪林中短暂接战。
代军骑兵弓马娴熟,让周军不敢太过贴近交战,周旋一个多时辰随即退去。
周军本身没多少损失,但毫无防备的民夫被射杀五六十人,余下的惊惧不已。
下午,大军缓缓退回山坡营地。
代军派千余骑试图乘周军后退的机会进攻,被早有准备,轮番后撤的周军强弩逼退。
接下来几天,双方互相拉锯试探。
克胡寨中也时不时居高临下以?车、床弩支援,但都不敢将兵力全部投入,发起决战。
代军试图夜袭,周军早已准备,居高临下用滚木击退,死伤不少。
段思全与众将商议后也想出破敌之策,正面进攻没把握,就派奇兵走南山后坡绕道黄河边去,偷袭敌营。
没想到河边就被代军发现,代军骑兵来去如风,很快便将他们包围。
派出去八百人,最后只逃回来三百多个,还有许多走散。
这样的僵持便持续几天,双方互有伤亡,一时间分不出胜负来。
柳林城里,赵种烤着火,读着《春秋》,手边放着一封书信。
行营大帐中摆设珍宝古玩字画,还有一处红木框屏风。
赵种自诩名将之后,向来好古名将之风,身为武官,却与风雅之士相交不少。
这次出兵前,他还将古来的各类兵书看了个遍。
如今他正思量琢磨,如何能破敌。
北上的事太危险,代军有一万多,朝廷只让带五千人北上,他根本不想去。
现在关中、河东、河内、河北的援军正向柳林城靠拢。
圣旨说让府州节度使朱定国辖制。
可他距离这三百多里呢,在他到达之前,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这些援兵汇聚在这,少说三五万人,根据西面的汇报,柳林城方向只有三四千敌人,到时候自己调兵遣将,定能打一场胜仗。
ma......
敲着桌上书信,他没想到竟有意外的福缘天降!
卫亲王的书信,承诺资许两万两,让他好好干。
这种事他想都不敢想,往年年节他去登门拜访,连亲王的面都见不到,只把礼物礼单名帖一道交送那个叫周平的管事。
如今卫亲王却亲笔给他写信,还许他金银!
他心里狂喜之余也明白,这是个绝不可错失的机会,亲王是想让他的军功给站站台。
这下他无论如何也要打出点东西来了。
思索一会儿,他把副官叫进来问:“各路援军到哪了?”
副官汇报:“华州刺史张平的兵马昨日到临州,估计还有三五日路程。
右散骑常侍的兵马才到长州,少说要八九日才能到。
加上前几天的大雪,说不定又要多耽搁一二日。”
正说完,外面有人急匆匆叫道:“急事!急事要见招讨使!”
副官开门,放一惶恐军士进来。
赵种见了不喜,当场就骂:“狗一样的东西!大军中慌慌张张成何体统,看看你这像个当兵的吗!”
士兵被骂一顿,更加惊恐,结巴又快速说:“将,将军,柳山堡失守了,代军......代军冲咱们这来了。”
赵种瞪大眼睛,怒目盯着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副官急问:“哪里的消息?”
“前线士兵已经往后逃了,俺从柳山堡那边过来的,柳山堡周围全是白毛兵,密密麻麻几个山头都是,少说上万。”士兵惊恐说。
副官惊诧:“怎么可能!难道克胡寨失守了,那不是有段将军的援军,难道援军也全军覆没了?这不太可能吧。”
赵种回神,立即道:“出去看看!”
柳林城内,数百残兵败将逃窜回来,都被聚集在城门下暂被看押,许多人丢弃了盔甲,冷得瑟瑟发抖,嘴唇发紫。
赵种盘问几人后终于确定,西面冒出来数万代军,已攻克驻军一千多人的柳山堡,正向柳林城开来。
赵种又惊又恐,柳山堡距这只有三十里不到。
不过他很快想到自己读的那些兵书,心想自己自幼饱读兵书,也该是和诸葛亮一样的人物才对!
想到斩马谡的事,便怒道:“你们竟敢临阵脱逃,以至于柳山堡丢失。
来人,把都头以上拿住,全斩首示众,警示三军。”
几个狼狈万分的军官顿时慌了,连跪地祈求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我等不曾畏逃,白毛兵有数万众连绵不绝,我们苦战一天实在没办法,他们人太多了。
千把人就我们这一二百逃了回来,只吊一口气要告知将军前线消息啊!”
赵种自有名将杀伐果决的气度,只道:“军法无情。”
七八个军官被惨叫着拉下去,众人不忍去看,不一会儿血淋淋的人头就挂在军旗上。
赵种下令全军备战。
副将及麾下书记官提议,应当派人求援,坚守柳林城。
或者放弃柳林城退守后方的梁州合兵一处。
毕竟柳林城里只有三千禁军,加上地方军也只有四千多人马,而前线说白毛兵不知哪里来,竟有两三万之众。
赵种胸有成竹道:“我自幼熟读兵书,不用那你们教我,全军备战,本帅自有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