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趣阁】biquge543.com,更新快,无弹窗!
铁皮船拖着疲惫的突突声,终于靠上了龙口镇的小码头。
岸上早已聚集了一群人。
有接到通知的卫生院同事,抬着担架。
有闻讯赶来的渔民和镇民,脸上混杂着好奇和敬畏。
还有几个穿着制服的干部模样的人,神色凝重。
船刚靠稳,担架就冲了上来。
杜建国被第一个抬下去。
他脸色依旧难看,但呼吸平稳了许多,得益于我输给他的血。
那把枪已经藏起来了。
之前我以为是刘教授或者金老板带来的,没想到是杜建国带来的。
可是他已经退伍了,哪里来的枪?
不过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也不会声张。
李学军的情况糟得多,深度昏迷,口鼻插上氧气管,被迅速送往急救室。
叶丽娟脸色苍白,脚步虚浮,被两个女护士搀扶着。
她眼神还有些涣散,低声念叨着:“数据……全是乱码……”
金老板拒绝了搀扶,自己走下船。昂贵的西装皱巴巴地贴在身上,沾满泥污,但他背脊挺直,步伐沉稳,只是脸色苍白,额角残留着未干的冷汗。
他接过助手递来的干净外套披上,扫了我一眼,随即转身走向一辆等候的黑色轿车。
陈为民教授抱着他那几个宝贝采样箱,动作极其小心。
我最后一个下船。后脑勺磕破的地方简单包扎过,纱布下隐隐作痛。失血加上精神的高度紧张和透支,让我眼前阵阵发黑,脚步有些踉跄。
腰间那两道旧伤在湿冷衣服的包裹下,传来持续不断的悸痛,提醒着我水下那匪夷所思的呼吸感。
“谢医生!你没事吧?”卫生院的张院长冲上来扶住我,眼神里充满担忧,还夹杂着一丝探究。
“没事……皮外伤。”我摆摆手,回头瞥了一眼夕阳下的龙口湖。
……
我回到卫生院。消毒水的气味熟悉又刺鼻。
李护士帮我处理额头的伤口,冰冷的酒精棉擦过皮肤,带来短暂的刺痛和清醒。
刚处理完,刘教授和陈为民就走了进来。
他们身后跟着两个提着银色金属箱的生面孔,眼神锐利,动作干练,不像普通医护人员。
“小谢,感觉怎么样?”刘教授的语气依旧沉稳,带着关切,但镜片后的目光不停在我身上扫视,尤其在我腰间停留了片刻。
“死不了。”我声音冷淡。
陈为民的目光则直接得多。
“你的英勇和牺牲精神,为这次行动争取了关键的时间和样本。”刘教授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双手交叉置于腹前,姿态沉稳,“你的血液里蕴含的特殊抗体,是解开吸血毯之谜的关键,也可能是救治建国、学军他们的希望。”
“所以?”我盯着他。
“我们需要你的继续合作。”刘教授语气诚恳,但话语不容置疑,“更深入的研究。我们需要采集你的血液样本,进行抗体分离、提纯和活性测试。这是为了科学,也是为了救人。”
“只是血液?”我反问,目光扫过陈为民和他身后那两个提着金属箱的人。他们面无表情
陈为民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他的眼神:“初步阶段,是这样的。血液样本是基础。我们需要建立稳定的抗体库,分析其作用机制。当然,为了彻底理解这种特异性免疫的根源,后续可能需要对你的免疫系统、甚至某些特定的接触史区域,进行更深入的生理学观察和微量组织取样,以排除环境诱变或……”
“陈教授!”
刘教授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随即转向我,放缓声音。
“小谢,你放心,所有研究都会在严格的医学伦理和你的知情同意下进行。我们会确保你的绝对安全和健康。这是为了更大的目标,彻底了解那种生物,找到应对之法,找到杜雅晴的下落。她在芦苇洲深处,肯定还没死,可能以某种匪夷所思的形态生存着。你的抗体,或许是联系她、甚至解救她的桥梁!”
雅晴的名字瞬间撬开了我坚硬的外壳。
我低头,从湿漉漉的口袋里掏出那个沾满泥污的银色蝴蝶发卡。
缠绕在卡子边缘的几根细微黑丝已经干枯僵直。
“这个……是在船上找到的。”我把发卡放在桌上,声音干涩,“雅晴的。”
刘教授和陈为民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发卡上,尤其是那几根干枯的黑丝。
陈为民扑了过来,迅速打开采样箱,用镊子极其小心地将那几根黑丝夹起,放入一个特制的透明小容器中,动作快如闪电。
他眼神狂热,自言自语道:“或许能追溯宿主信息!”
刘教授拿起发卡,仔细端详,指腹摩挲着冰冷的金属和水钻:“物证确凿。杜雅晴的失踪,与吸血毯生态高度关联。她极有可能就在那片芦苇洲的核心区域,不过可能已经被寄生了,就好像杜建国李学军和叶丽娟一样。只是不知道寄生的程度。”
“我需要休息。”我闭上眼睛,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淹没了愤怒和恐惧,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沉重。
“当然,你好好休息。”刘教授站起身,示意大家离开。
陈为民小心地收好那个装着发卡黑丝的容器,又深深看了我一眼。
那目落在我的腰腹位置,停留了一秒,才转身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解开湿透的上衣,那两道对称的旧伤边缘皮肤泛红,微微肿胀,伴随着脉搏,传来一阵阵清晰的微弱起伏感。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停在门口。
我猛地拉下衣摆,心脏狂跳。
脚步声又远去了。
不知道是谁。
第二天,刚上班,就好几个镇民挤上来,眼神热切又带着点莫名的敬畏。
他们议论纷纷。
“听说……听说您在湖里显神通了?您的血能镇邪?把那水鬼毛都烧退了?”
“王国栋那会儿也是您给救回来的!谢医生您真是活神仙下凡啊!”
“我家娃子这两天老说水边有东西,哭得厉害,要不您给看看……我给出诊费。”
七嘴八舌的声音瞬间将我包围。
船上发生的一切,显然已经以惊人的速度和夸张的程度在镇上传开了。
王国栋的事迹被重新翻出,我在他们口中,正迅速从一个普通的乡镇医生,向着某种神异的存在转变。
这感觉并不好。
我是个医生,不喜欢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