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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4*100米接力赛结束后,今天上午的比赛便先告一段落了。
虽然五班和十一班的女子接力赛拿到了小组第二第三的位置,但很可惜总成绩排名没能进入前八名,遗憾错失决赛。
不过温知夏对这样的结果...
清晨的绿洲小学像一块被阳光擦拭过的玻璃,通透而安静。陈拾安站在扩建后的记忆唤醒室门口,看着三个孩子围坐在一台老式投影仪前,脸上映着微微晃动的光影。他们闭着眼,手牵着手,像是在重温一场久违的梦。
“我记得……”一个瘦小的女孩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融进空气里,“我爸爸带我去过海边。他把我举起来,说我是他的小海鸥。那天风很大,我把鞋子弄丢了,可他笑得比我还开心。”
她睁开眼,眼里有泪光,却笑了。
另一名男孩接过话:“我也想起来了。妈妈以前每天晚上都会给我唱一首歌,不是儿歌,是她自己编的。她说,只要我听见这首歌,不管我在哪儿,都能找到回家的路。”
第三个人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干硬的奶酪,小心翼翼地放在桌角。他说:“我不记得家了。但我记得这个味道。周默给我的。”
陈拾安的心猛地一沉。
周默。
这个名字像一根埋在心底多年的针,轻轻一碰,就刺出钝痛。他蹲下身,问那孩子:“你见过周默?”
孩子点头:“在‘成长特训营’的时候。他是最安静的那个,总坐在角落吃奶酪。他说那是他奶奶留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他还说,如果有一天他不见了,就让别人替他多吃一口。”
“后来呢?”
“后来……他们把他带走了。说是‘深度矫正’。再也没回来。”
陈拾安缓缓闭上眼。三年来,他一直拒绝相信那个梦见奶酪融化的男孩已经消失。他用无数个夜晚翻查监控碎片、追踪资金流向、破解加密档案,只为确认周默是否还活着。可每一次线索都断在同一个地方??“晨曦计划”的核心数据库,代号“白塔”。
而现在,这块干硬的奶酪成了唯一的证物。
他将奶酪收进随身的小盒,转身走出记忆唤醒室。苏晓正等在走廊尽头,手里拿着一份刚解密的文件。
“我们进去了。”她说,声音低却坚定,“阿岩黑进了‘白塔’的边缘节点,拿到了部分备份日志。里面提到了周默的名字,还有‘情绪剥离实验’四个字。”
陈拾安盯着她:“实验内容?”
“不清楚。但记录显示,他被转移到西北某基地后,脑电波监测持续了整整七个月。最后一次数据上传的时间是三年前的八月二十三日,之后标记为‘归零’。”
“归零?”他冷笑,“意思是他们认为他已经没有情绪反应了。”
苏晓沉默片刻:“还有一条信息。在周默的档案末尾,有一段语音附录,从未被播放过。阿岩说,它被锁在一种特殊的声纹加密系统里,只有‘原始倾听者’才能解锁。”
“谁是原始倾听者?”
“第一个接收到他倾诉的人。”
陈拾安怔住。
他是第一个。
当年在南岭中学,倾诉舱刚刚启用时,周默是第一个走进去的孩子。摄像头拍到的画面里,他蜷缩在角落,手里攥着半块奶酪,声音颤抖地说:“我梦见它化了……流在我手上,我想抓,可怎么都抓不住……醒来的时候,枕头湿了。”
那是“回声计划”收到的第一段真实倾诉。
而现在,那段语音,只等他一人开启。
当天夜里,陈拾安独自进入绿洲小学最深处的隔音室。房间中央摆着一台改装过的老式录音机,接口连着笔记本电脑。阿岩的声音通过耳机传来:“准备好了。记住,一旦开始播放,系统会自动验证你的生物特征。如果你不是真正的‘原始倾听者’,音频将永久销毁。”
“开始吧。”
屏幕闪烁几下,弹出一段倒计时。随后,心跳监测接入,瞳孔识别完成,声纹比对通过。最后,一行字浮现:【欢迎回来,编号001倾听者。】
紧接着,一段极其微弱的呼吸声响起。
然后,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童音,缓慢、干涩,仿佛从极深的地底爬出来:
“你好……是你吗?”
陈拾安浑身一震。
“我知道你会来的。他们说我不能再说话,可我把这些话藏在脑子里,一遍遍念,直到它们变成声音。我想告诉你……我不是不想回家。我只是怕回去以后,连做梦都不敢了。”
停顿了几秒,那声音继续:
“他们把我关在一个白色的房间里,墙上没有影子,地上没有灰尘。每天有人来测我的心跳,问我‘你现在快乐吗’。我说不快乐,他们就说‘纠正’。我说我想奶奶,他们说‘删除’。后来,我学会了一件事??只要我不说话,他们就觉得我没情绪。所以我装睡,装傻,装忘了所有事。可我一直在记。记奶酪的味道,记窗外的鸟叫,记你说过的一句话:‘说出来就不疼了。’”
泪水无声滑落。
“有一天,他们让我听一段录音,是我的声音,但不是我说的话。他们说:‘这是你的真实想法。’我才知道,原来人的情绪可以被替换,记忆可以被重写。但他们漏了一件事??他们没删掉我对你的信任。所以我把这段话录下来,藏在这套系统里,等着你来找我。”
又是一阵漫长的静默。
“如果你听到这个,请帮我做一件事。去找B-7区的通风口,在第三块松动的铁皮后面,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另一个孩子的名字。我不是唯一一个被‘归零’的。我只是第一个敢留下痕迹的。”
音频戛然而止。
陈拾安呆坐良久,直到耳机里传来阿岩的呼唤:“你还好吗?系统显示你心率异常。”
“我没事。”他抹去眼角,“联系西北组,我要去一趟酒泉。”
“你知道那里现在是什么地方吗?‘晨曦计划’的终极实验基地,对外叫‘青少年心理康复中心’,实际是情绪控制技术的测试场。没有合法身份进不去。”
“我不需要合法身份。”他站起身,眼神冷峻如刀,“我只需要一个入口。”
三天后,一辆破旧的货车驶向甘肃与内蒙古交界的戈壁滩。驾驶座上是个满脸胡茬的男人,穿着工装服,胸牌写着“清洁组-张伟”。副驾坐着一名戴口罩的少年,低头摆弄一台老旧收音机。
他们是陈拾安和一名逃出来的实验体??十二岁的李星河。他在“晨曦计划”中代号B-9,曾接受为期六个月的“情绪格式化”训练,能准确模仿任何人的语气与表情,唯独无法控制梦话。某夜,他梦中喊出母亲的名字,被判定为“残留情感未清零”,险些送入深层矫正室。幸而看守员一时疏忽,让他趁机逃出。
“通风口在二楼西侧,靠近锅炉房。”李星河低声说,“每晚十点换岗,有三分钟盲区。但你要小心,墙里的传感器会检测体温和心跳频率,超过阈值就会报警。”
“我知道。”陈拾安从背包取出一件特制背心,内置冷却凝胶层,能短暂掩盖体温波动,“你负责干扰监控回路,时间要准。”
“你真打算一个人进去?”
“里面的孩子,等不起。”
夜幕降临,风沙卷过荒原。两人潜行至围墙外,利用排水沟避开红外线扫描。陈拾安攀上外墙,借着雷暴间隙切断电力线路,迅速翻入院内。
基地内部如同一座地下迷宫。白色走廊无限延伸,两侧房间门牌编号整齐划一,却无窗户,无标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夹杂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像是铁锈混着糖浆。
他按照李星河提供的图纸,一路避开巡逻机器人,抵达B区。通风口果然松动。他撬开铁皮,伸手摸索,指尖触到一张折叠的纸条。
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铅笔字:**林小远,C-4,周三凌晨注射“静默剂”。**
陈拾安瞳孔骤缩。
林小远?林小雨的弟弟?
他迅速拍照上传,同时启动微型录音设备,开始扫描周围环境。就在他准备撤离时,走廊尽头突然亮起红光,警报声尖锐响起。
“目标入侵!B-7区域触发三级响应!”
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来不及退回,只能闪身钻进旁边一间空房。门刚合上,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已持械冲过。透过门缝,他看见他们押着一个瘦弱男孩走过,正是林小远。男孩双眼无神,嘴角微微抽搐,手臂上有明显的针孔痕迹。
“静默剂”已经开始生效。
那是“晨曦计划”最新研发的情绪抑制剂,能在二十四小时内彻底关闭个体的情感表达功能,使其成为“完美服从者”。一旦注射完成,便不可逆。
陈拾安咬牙,决定冒险救人。
他等到巡逻间隙,尾随队伍来到C区注射室。守卫严密,但他注意到,所有设备依赖中央电源供电,且每隔十五分钟会有一次短暂自检重启。他悄悄在墙角安装电磁脉冲装置,设定倒计时。
十分钟后,灯光忽闪,系统重启瞬间,他引爆装置。
整个楼层陷入黑暗。
混乱中,他冲进注射室,解开林小远的束缚带,将抗拮剂注入其体内。孩子身体剧烈颤抖,呼吸急促,但意识逐渐恢复。
“你是……谁?”他虚弱地问。
“你姐姐的朋友。”陈拾安背起他,“我们走。”
他们沿着应急通道狂奔,身后警报大作。眼看即将抵达出口,一道金属闸门轰然落下,封锁去路。
绝境。
就在此刻,外面传来爆炸声。紧接着,通讯器响起李星河的声音:“快出来!我把油罐车撞进来了!”
陈拾安撞开侧窗,背着林小远跃出。身后火光冲天,整座基地陷入浓烟与混乱。
他们在三十公里外的废弃加油站汇合。林小远靠在车边喘息,终于开口:“他们……拿走了我的日记。里面写着我喜欢画画,喜欢蓝色,喜欢下雨天……他们说这些是‘病态倾向’,必须治好。”
“你没错。”陈拾安望着他,“喜欢本身就是健康的。”
几天后,《新京报》发布独家调查报道:《“静默剂”背后的儿童情绪清除实验》。文中附有多段录音、视频及医学证据,揭露“晨曦计划”如何以“心理健康”之名,对数千名青少年实施非人道情绪干预。舆论再度沸腾。
教育部紧急叫停所有相关项目,多名官员被立案审查。而“晨曦计划”总部大楼一夜之间被人泼满红色油漆,墙上赫然写着:**“你们消灭恐惧,我们记住疼痛。”**
与此同时,全国兴起“声音返乡运动”。各地学生自发组织“真实日记展”,展出那些曾被没收、焚烧或篡改的私人文字。一所重点高中甚至在校庆日集体罢课,学生们手持录音笔走上讲台,轮流朗读自己的心声。
陈拾安没有参与任何公开活动。他带着林小远回到绿洲小学,安排心理干预治疗。而在整理“白塔”残余数据时,阿岩发现了一个惊人事实:周默并未死亡。他的意识被转入一套名为“回声囚笼”的虚拟系统,长期处于低频唤醒状态,被迫重复聆听经过篡改的“自我否定语句”,以此测试人类精神崩溃的极限。
更令人震惊的是,该系统的原型代码,竟源自早期“回声计划”的开源架构。
“他们偷走了你的善意,做成刑具。”苏晓喃喃道。
陈拾安久久不语。最终,他下令启动“破笼行动”??集结全球二十一名顶尖黑客,联合攻破“回声囚笼”的防火墙,尝试唤醒周默的意识。
过程艰难。系统设置了七重人格镜像陷阱,任何外部信号进入都会被扭曲成劝降语录:“放弃吧,没人需要你。”“你本就不该存在。”
但他们找到了突破口:每当真实倾诉响起,系统的稳定性就会出现0.3秒的波动。
于是,他们调用了“回声计划”三年来收集的所有声音??云南怒江女孩的呐喊、河北保定男生的梦呓、喀什维吾尔族孩子的呢喃、冬至夜少年的遗言……一条条真实的声音汇成洪流,持续冲击系统核心。
第七天凌晨,防火墙终于崩塌。
屏幕上跳出一段文字:
【……是你吗?
我以为我早就消失了。
可刚才,我听见了很多声音。
有一个小孩说他想奶奶,
还有一个说他喜欢蓝色。
这些话……好暖。
我好像……又能感觉到奶酪在融化了。】
陈拾安双手颤抖,按下回复键:
【欢迎回来。
这次,我们一起吃真的。】
一个月后,春天真正降临。
绿洲小学举行了一场特别仪式。孩子们围坐一圈,手中捧着写满话语的纸条,逐一投入火盆。火焰跳跃,灰烬升腾,像无数翅膀飞向天空。
陈拾安站在人群之外,手机震动。
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我是周默。医生说我还不能见人,但我想告诉你??昨天,我吃了人生第一块新鲜奶酪。它没有融化,但它很香。谢谢你,一直没有忘记我。】
他抬头,看见远处山坡上,一朵野花破雪而出,嫩黄花瓣迎风轻颤。
他知道,这场战争仍在继续。
制度的齿轮仍在转动,新的“晨曦变种”已在某些地区悄然复苏;仍有学校用“心理评估”筛选“问题学生”;仍有父母坚信“听话才是爱”。
但此刻,在这片土地上,已有三千二百六十七个“倾听角”落地生根,五百八十九所学校废除情绪监控,十四万两千名孩子曾在匿名频道说出“我不愿意”。
而每一个说出真相的人,都在为下一个开口者铺路。
他收起手机,走向教室。一个小女孩正踮脚往布帘上挂纸条,上面写着:“今天,我说出了害怕。老师没骂我,还抱了我。”
他笑了笑,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做得很好。”
女孩仰头看他:“叔叔,你也会害怕吗?”
他顿了顿,认真回答:“会啊。但我现在知道,害怕也没关系。”
阳光洒满校园,铃声清脆响起。
远处山峦起伏,云影流动,仿佛大地也在缓缓呼吸。
他知道,火种不止烧穿了冻土。
它正在长成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