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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齐文泰的抱负
“这是何物？”
齐文泰指着那个木箱问道。
“回陛下，此物名为‘风箱’。”
林旭一边画着细节，一边解释道。
“炉温想要提升，除了炉体结构，更需要充足的氧气助燃。”
“此风箱可通过人力拉动，产生强大的气流，源源不断地鼓入炉内，便可让火焰燃烧得更旺，使炉温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风箱！
又是一个全新的名词，一个天才般的构想。
在场众人，无不被这精巧而实用的设计所折服。
他们仿佛已经能看到，在那高耸的炉腹之内，烈焰在风箱的鼓动下疯狂咆哮，将坚硬的铁矿石融化成金色的铁水。
片刻之后，林旭落下最后一笔，将一张结构复杂却又条理分明的图纸，完整地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他放下笔，轻轻吹了吹未干的墨迹，正欲开口。
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再次提起了笔。
“陛下，仅有高炉与风箱，还不够。”
“哦？”
齐文泰的好奇心已经被提到了顶点。
“想要达到一千三某度以上的高温，我们日常所用的木炭，其热力已是极限。”
林旭的笔锋一转，在图纸的空白处，写下了两个字。
煤炭。
“臣闻，我大周王朝，西山等地，有百姓开采一种黑石，名曰‘石炭’，可燃烧取暖，其火力远胜木炭百倍。”
“若以石炭代替木炭，用于冶炼，高炉之威，方能尽显。”
“届时，炉温甚至可能达到更高，炼出的铁水，将是前所未有的精纯！”
轰！
如果说高炉和风箱是震惊，那么用煤炭炼铁这个想法，对众人来说，不啻于一场思想上的地震。
石炭，他们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
那东西燃烧时烟大味冲，被视为不洁之物，只有最贫苦的百姓才会用来取暖。
用它来冶炼关系国之命脉的钢铁？
这未免也……太过匪夷所思了吧！
可这番话从林旭口中说出，配上眼前这张巧夺天工的图纸，却又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说服力。
御花园中，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林旭这一连串的奇思妙想，震得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骇然，有敬畏，甚至有一丝恐惧。
这个年轻人的脑子里，到底还装着多少颠覆世人认知的东西？
齐文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目光，从那张图纸上，缓缓移开，望向了遥远的北方。
他的眼神，仿佛穿透了巍峨的宫墙，越过了连绵的群山，看到了那片广袤的草原，看到了那些身披重甲、往来如风的北方铁骑。
他看到了大周的将士们，手持用新法炼出的神铁所打造的陌刀，在战场上组成一道钢铁长城。
敌人的战马悲鸣着倒下，坚固的盔甲在陌刀的劈砍下，如同纸糊一般脆弱。
他还看到了，大周的铁骑，装备着同样无坚不摧的兵刃和铠甲，驰骋于天下，所向披靡。
周边的那些国家，那些虎视眈眈的势力，在大周全新的钢铁洪.流面前，将不堪一击。
一统天下！
这四个字，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姿态，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而实现这一切的钥匙，就在眼前这张薄薄的宣纸上！
一股炙热的火焰，从齐文泰的心底升起，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收回目光，那双龙目之中，是前所未有的决断与炽.热。
“好！”
他再次赞了一声，声音却已恢复了帝王的沉稳与威严。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张还带着墨香的图纸卷起，紧紧地攥在手中，仿佛攥住了大周的未来。
此刻，齐文泰觉得，这单薄的宣纸，此刻在他手中，却重逾千斤。
这，是大周的未来。
是金戈铁马，踏破山河的依仗。
是四海臣服，万国来朝的根基。
齐文泰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壮志，如火山喷发般在他心中激荡。
一统天下！
曾几何时，这只是一个遥远而模糊的梦想，是他午夜梦回时，对列祖列宗的期盼。
可现在，这个梦想的轮廓，却变得无比清晰。
他仿佛已经看到，在他的治下，一个空前强盛的大周王朝，正在冉冉升起。
他甚至觉得，自己或许不需要等到垂垂老矣，在有生之年，便能亲眼见证这盛世的到来！
这种强烈的预感，让他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脸颊上浮现出一抹异样的潮.红。
他想要立刻就下令，召集全国最好的工匠，以举国之力，将这图纸上的神物，变为现实。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而恭敬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响起。
“陛下。”
是大内总管魏全。
他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皇帝身边，微微躬着身子，声音不大，却恰到好处地将齐文泰从那激荡的心绪中拉了回来。
“时辰不早了，文武百官已在金銮殿候着，该上早朝了。”
早朝？
齐文泰眉头一皱，一股被打断的烦躁涌上心头。
与这足以改变国运的“土高炉”相比，那些朝堂上的琐事实在是微不足道。
他几乎要脱口而出：“今日免朝！”
但话到嘴边，他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不行。
此事干系太大，在真正炼出神铁之前，绝不能泄露半点风声。
若是无故免朝，反而会引来不必要的猜测。
他必须保持冷静，维持一如往常的帝王威严。
想到此，齐文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激动，原本炽.热的眼神，也恢复了往日的深邃。
“嗯。”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将手中的图纸小心翼翼地递给魏全。
“收好，贴身收好，不得有片刻离身。”
“奴才遵旨。”
魏全郑重地接过图纸，如同捧着圣旨一般，小心地藏入怀中。
“更衣，摆驾金銮殿。”
齐文泰吩咐道，语气已然恢复了平静。
见状，林旭也躬身行礼，准备告退。
“臣，恭送陛下。”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早朝，那是大周的权力核心议事之地，正三品以下的官员，连踏入金銮殿的资格都没有。
他一个无官无职的白身，更应该避嫌。
然而，他刚一转身，齐文泰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林旭，你留下。”
林旭一愣，有些意外地回过头。
只见齐文泰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你，随朕一同上朝。”
此言一出，不仅是林旭，就连一旁的太子齐洛元和禁卫统领木铁峰，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让一个没有任何官职的人上殿听朝？
这在大周立国以来，从未有过先例。
林旭心中一凛，连忙躬身道：
“陛下，这……这不合规矩。臣身份低微，岂敢擅闯金銮殿，恐遭言官弹劾，于陛下声名有损。”
他不是不想去见识一下这大周的朝会，只是深知规矩大如天，自己若是真就这么去了，恐怕立刻就会成为朝堂上所有官员集火的靶子。
齐文泰却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规矩？”
“规矩是朕定的，朕说合规矩，便合规矩。”
他的语气虽然平淡，却蕴含着无上的皇权霸气。
他看向一旁的木铁峰，吩咐了一声。
“木统领。”
“臣在。”
木铁峰立刻上前一步，抱拳听令。
“给他寻一套禁卫的服饰换上，今日，他就顶替你身后的一名侍卫，随朕上殿。”
“这……”
木铁峰也有些迟疑，但看到皇帝那不容置喙的眼神，立刻躬身领命。
“遵旨。”
林旭还想再说什么，齐文泰却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
“不必多言。”
皇帝的目光变得深沉起来。
“今日早朝，有件要事，朕要交给你去办。”
“你若不在场，朕又该如何安排？”
话说到这个份上，林旭便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拒绝的余地。
皇帝这是铁了心要让他参与到朝政之中。
“臣……遵旨。”
他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