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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陛下的偏爱
林旭算了算，从宫门到此处，少说也走了近一炷香的功夫，可除了几队巡逻的禁卫之外，他竟没看到太多守卫。
尤其是他们此刻行走的这条通往内宫的路径，更是显得有些空旷，只有三三两两的小太监和宫女低着头，碎步匆匆而过，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让林旭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惑。
偌大的皇宫，就这点防备？
皇帝的安全，就如此草率吗？
这地方，似乎……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般森严壁垒啊。
仿佛是看穿了林旭的心思，走在前面的魏全，头也不回地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在空旷的宫道上，显得有些飘忽。
“林大人，可是觉得这宫里的守卫，太过松懈了？”
林旭心中一凛，没想到这老太监的洞察力如此敏锐。
他没有掩饰，坦然道：“下官确有此惑。”
魏全脚步不停，声音悠悠传来。
“林大人只看到了其表，却未窥其里啊。”
“你我脚下这条路，看着寻常，可在那两侧的宫墙之后，假山之内，殿宇之顶，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我们。”
魏全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这些，都是暗哨。”
“他们手中的强弓劲弩，能在百步之外，轻易射穿三层铁甲。”
“莫说是一个人，便是一只苍蝇飞进来，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林旭闻言，瞳孔微微一缩，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四周。
那些原本看着只是装饰的假山，此刻在他眼中，却仿佛变成了一头头择人而噬的猛兽。
魏全继续说道：
“这内城宫墙，高三丈六尺，皆由巨石糯米汁浇筑而成，坚不可摧。各个关口城门，皆有重兵把守，日夜不休。”
“除非是那有飞天遁地之能的神仙中人，否则，绝无可能悄无声息地潜入。”
“退一万步说，即便真有那样的奇人，侥幸进来了，这遍布宫城各处的明哨暗哨，也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其踪迹，将其围杀。”
“所以，陛下的安危，林大人是半点都不用担心的。”
林旭听完，缓缓点了点头，心中再无半分轻视。
这皇宫，果然是一座固若金汤的牢笼，也是一座杀机四伏的陷阱。
外松内紧，明疏暗密。
那位高坐龙椅之上的帝王，心思之深沉，远超常人想象。
二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一座气势恢宏的殿宇之前。
殿前广场上，一队身着金甲的禁卫正昂首挺立，气势比之外面的禁卫更胜一筹。
为首的一名将领看到魏全和林旭走来，立刻大步迎了上来。
此人身材魁梧，面容刚毅，正是禁卫统领，木铁峰。
“魏总管。”
木铁峰先是对着魏全拱了拱手，随即目光落在林旭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化为友善的笑意。
“林旭，许久不见。”
“木统领客气了。”
林旭亦是抱拳回礼。
木铁峰哈哈一笑，随即压低了声音，指了指身后的大殿。
“陛下已经在御书房等候多时了。”
“另外……太子殿下今日也在。”
林旭心中了然，看来今日之事，果然不简单。
他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林旭，去吧。”
魏全对着林旭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林旭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御书房的大门。
他整理衣冠，正欲按照礼节，高声通报，请求觐见。
“下官锦衣卫小旗林旭……”
话还未出口，门口的两名侍卫却伸手将他拦了下来。
其中一名侍卫面无表情地说道：“林大人，面见圣上，按规矩，需得搜身。”
说罢，便要上手。
这是规矩，林旭自然懂，也没有反抗。
然而，就在侍卫的手即将触碰到他衣衫的瞬间，一个沉稳而富有威严的声音，从御书房内传了出来。
“不必了。”
“让他直接进来。”
这声音，正是大周皇帝，齐文泰。
门口的两名侍卫闻言，浑身一震，立刻收回了手，恭敬地退到两旁，垂首而立。
这一幕，让不远处的魏全和木铁峰，都是神色一动。
二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深深的震惊。
免搜身入殿觐见！
这是何等的恩宠？何等的信任？
放眼整个大周朝堂，能有此殊荣的，除了木铁峰魏全以及崔相等少数几人之外，恐怕连各部尚书和蔡太师这样的大人物，都未曾有过吧？
看来，陛下对这位林大人的看重，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深得多！
林旭同样有些意外，但他反应极快，立刻对着殿内躬身一礼。
“谢陛下。”
说完，他便不再迟疑，推开那厚重的紫檀木殿门，迈步而入。
御书房内，光线明亮。
没有想象中的金碧辉煌，反而透着一股清雅的书卷之气。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和墨香混合的味道。
林旭一眼望去，便看到那位九五之尊，正端坐于一张宽大的书案之后。
他的身前，堆着小山一般高的奏折。
而另一侧，一个身着明黄常服的青年，正静静地侍立一旁，正是太子齐洛元。
此刻，齐文泰正手持朱笔，全神贯注地批阅着奏折，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进来的林旭。
林旭不敢打扰，只是默默地走到殿中，垂手而立。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书案旁边的另一堆奏折，那堆奏折的高度，比齐文泰正在批阅的这堆，只高不低。
显然，那是已经批阅完了的。
林旭心中不由一动。
自己从起床到被接入宫中，前后也不过一个多时辰。
而这位皇帝陛下，竟然已经处理了如此多的政务。
看来，他寅时起身，卯时上朝的传闻，并非虚言。
甚至，他起得可能比传闻中更早。
一时间，林旭心中感慨万千。
都说皇帝是天底下最尊贵，最快活的人。
可又有谁知，这泼天的权势背后，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辛劳。
这皇帝，果然不好当啊。
就在林旭思绪万千之际，那书案后的齐文泰，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朱笔。
他将笔轻轻搁在笔架上，抬起头，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林旭。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洞察人心的笑意。
“怎么？”
齐文泰靠在龙椅上，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语气平淡，却仿佛带着某种魔力。
“林爱卿，可是觉得，朕这个皇帝，当得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