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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出发兖州
随后，齐文泰的目光再次落回到林旭身上。
“林旭。”
“你且先回去，安顿一下府中事务。”
齐文泰缓缓踱步，语气平静下来。
“此去兖州，明查暗访，一来一回，快则半月，慢则一月有余。”
“家里的事，要安排妥当，免得有后顾之忧。”
皇帝的这番话，不像是君对臣的命令，反倒有几分长辈对晚辈的关怀。
林旭心中一暖，躬身应道。
“臣，遵旨。”
他知道，这是皇帝在给他吃定心丸。
他正欲行礼告退，身后却传来了皇帝的声音。
“等等。”
林旭脚步一顿，转过身来。
只见齐文泰对一旁侍立的魏全使了个眼色。
魏全躬着身子，快步走到御书房一角的紫檀木柜前，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长条形的黑漆木盒。
木盒之上，并无任何雕饰，却透着一股沉甸甸的质感。
魏全双手捧着木盒，恭敬地呈到林旭面前。
齐文泰负手而立，淡淡道：
“打开看看。”
林旭心中疑惑，依言打开木盒。
盒盖开启的瞬间，一抹森然的寒光，骤然映入他的眼帘。
盒内铺着明黄色的锦缎，一柄造型古朴、精致异常的匕首，正静静地躺在其中。
匕首长约一尺，鞘为黑鲨鱼皮所制，鞘口与鞘尾皆镶有暗金。
林旭伸出手，将匕首缓缓抽出。
“噌——”
一声轻吟，如龙吟出渊。
刀身狭长，薄如蝉翼，通体泛着一种幽蓝色的光泽，一道血槽从刀柄处笔直地延伸至刀尖，锋刃处寒气逼人，吹毛断发。
在刀身靠近护手的地方，刻着两个古朴的篆字。
“断玉。”
好一柄杀人利器。
“此乃前朝铸剑大师所铸，天下间仅此一柄，名为‘断玉’。”
齐文泰的声音在林旭耳边响起。
“以前，它常伴朕的身边，现在朕将它赐给你。”
他的目光落在林旭脸上，眼神深邃。
“去兖州，如入龙潭虎穴，少不了要面对魑魅魍魉。带着它，防身。”
林旭握着“断玉”，只觉得入手冰凉，一股寒意顺着手臂直达心底。
他明白皇帝的言外之意。
这柄匕首，不仅是护身符，更是皇帝赋予他的另一重权力。
先斩后奏的权力，不仅仅是一道密旨，更是这柄能见血的“断玉”。
“臣，谢陛下隆恩！”
林旭单膝跪地，双手将匕首高高举过头顶。
“平身吧。”
齐文泰摆了摆手，“去吧，朕等你的好消息。”
林旭再次行礼，将“断玉”匕首连同木盒一同收入怀中，转身退出了御书房。
走出宫门，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林旭抬头望了望天，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怀中的木盒，沉甸甸的，压着的不仅是分量，更是君王的信任与滔天的凶险。
……
回到林府，已是黄昏。
别院内，鸢儿早已备好了饭菜，见林旭回来，立刻迎了上来。
“公子，您回来啦。”
她的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伸手就要接过林旭的外袍。
林旭看着她无忧无虑的脸庞，心中那份因朝堂和皇权带来的压抑，悄然散去了几分。
“鸢儿，坐。”
林旭拉着她在桌边坐下。
鸢儿察觉到了林旭神色的郑重，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些。
“公子，出什么事了吗？”
“我要出一趟远门。”
林旭轻声说道。
“要去兖州，办些公事，可能要半个多月才能回来。”
鸢儿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立刻道：“那我跟公子一起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我能照顾公子的饮食起居。”
她的眼神里满是坚定和担忧。
林旭心中一暖，摇了摇头。
“这次不行。”
“我是跟着锦衣卫的同僚一起去，人多眼杂，你一个女孩子家，多有不便。”
听到这个，鸢儿的脸色微微一白。
她虽然不懂朝政，却也知道锦衣卫办案的话，带上她肯定不方便。
她的嘴唇动了动，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林旭那不容置喙的眼神，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那……那公子一定要小心。”
鸢儿的眼圈有些泛红，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哽咽。
“嗯，我会的。”
林旭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见无法同行，鸢儿便不再强求，默默地吃完饭，便开始为林旭精心准备行李。
换洗的衣物、贴身的汗衫、厚实的外套，还有一些路上吃的肉干和点心，她都分门别类，用油纸包得整整齐齐，塞满了整个行囊。
下午时分。
林旭辞别了鸢儿，背着行囊，来到了京城南城的镇抚司衙门。
随后他按照指引，来到后院的校场。
只见校场之上，已经有十几人整装待发。
为首的崔运，眼神沉稳，脸色冷冽，严阵以待。
他身边，还站着十余名精干的锦衣卫，人人背着弓弩，腰间除了绣春刀，还多配了一把手弩。
整个队伍，透着一股精悍的杀气。
崔运看到林旭走来，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他上下打量了林旭一番，目光在他那略显文弱的身板上停顿了一瞬。
“林旭，会骑马吗？”
崔运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林旭抱拳道：
“回崔大人，会一些。”
“嗯。”
崔运应了一声，眼神却变得有些古怪，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多言。
“时辰不早了，出发。”
他一挥手，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
其他人也齐齐上马，十几匹骏马汇成一股铁流，奔出了镇抚司。
……
马蹄声急，一路向东。
出了京城，官道之上，一行人更是快马加鞭，烟尘滚滚。
林旭咬着牙，紧紧跟在队伍后面。
一开始，他尚能应付。
但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过去，他便感觉有些吃不消了。
马背的颠簸，像是永不停歇的折磨，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快错了位。
尤其是屁股，像是被无数根钢针扎着，火辣辣地疼。
等到天色渐黑，队伍终于在一处驿站停下时，林旭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马背上滚下来的。
他只觉得自己的屁股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两条腿也像是灌了铅，每走一步都龇牙咧嘴。
他扶着腰，步履蹒跚的样子，与周围那些神色如常的锦衣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怎么样，林旭？”
崔运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这滋味，还不错吧？”
林旭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还好，还好。”
“哈哈，”崔运大笑一声，伸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第一天，习惯习惯就好了。”
“这后面的路，可还长着呢。”
“咱们紧赶慢赶，也还有个三五天的路程要走。”
林旭听完，脸色顿时垮了下去。
三五天？
岂不是说，自己的屁股还要在这马背上，被活活折磨三五天？
那怕是……真要被磨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