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趣阁】biquge543.com,更新快,无弹窗!
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巴乌图还是第一时间,迅速将纸条藏了起来。
他的手指在铠甲缝隙间灵活地翻动,常年握刀留下的茧子轻轻摩挲着那张粗糙的纸片。
随后故作不经意地将箭矢丢到一边,那支箭斜插在泥土里,尾羽还在微微颤动,在夕阳下投下一道细长的阴影。
“大人您没事吧?”一个亲卫担忧地问道。
另一个亲卫愤怒地大骂:“这些该死的南蛮子,就知道搞偷袭。”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城墙方向。
“将军要不您往后一点,站在南蛮子的弓箭够不到的地方指挥,这样还安全一点。”
巴乌图的目光扫过周围亲兵的面容,故作英勇地道:“本将军受大帅所托,要攻克这座坚城,怎么能随随便便后退?”
他的声音在说到“大师”时微微提高,确保周围的士兵都能听见。
“谁再敢劝本将军后退,军法从事。”
亲兵们顿时就全都没了声息。几个老兵交换着眼色,默默后退了半步。他们知道自家将军心情不好,生怕不小心触怒了巴乌图,真的把自己给砍了。
等亲兵都退开之后,巴乌图借着整理护腕的动作,确认周围没人注意。
悄无声息打开纸条放在手心里,假装擦汗的时候,观看上面的内容。
汗水立刻浸湿了纸面,让本就模糊的字迹更加难以辨认。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在眉心挤出几道深深的纹路。
也许是因为匆忙,字迹看起来相当潦草,墨迹晕染得像是一团黑色的血迹,而且还是用大周文字书写而成的。
纸片边缘参差不齐,像是从某本账簿上匆匆撕下的。
就算巴乌图认识大周的文字,也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搞清楚这俩究竟是什么字。
他的嘴唇无声地蠕动着,反复拼读着这两个陌生的音节:“金汁,这是什么意思?”
巴乌图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能在这个时候,将情报绑在箭镞上,并且还瞄准他这位万夫长,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城墙上人多眼杂的,万一被人看到,绝对没有活命的可能。
他仿佛看到某个模糊的身影在箭垛间闪动,然后迅速消失在阴影中。
也许,对方之所以把情报写得如此简略,也正是出自这个考量。
纸片上的字迹歪斜颤抖,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是什么字。
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多少也有个辩解的理由。
只是,这个情报实在太过简略,导致他根本就弄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远处的战鼓声越来越急促,像是在催促他尽快做出决断。
金计这个东西,巴乌图倒是知道。记忆中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他仿佛又闻到了那股令人作呕的恶臭。
那些煮沸的水混合着火油,在滚烫的铁锅中翻腾着,冒着令人胆寒的黄色泡沫。
他们在跟大周的交战之中,没少吃过这个东西的亏。
每次想起那些被金汁浇中的士兵,巴乌图的后背都会泛起一阵寒意。
那些惨叫着在地上打滚的身影,皮肤上迅速溃烂的伤口,还有久久不散的腐臭味,都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尤其是不久之前。
北狄铁骑在攻城的时候,携带了许多毛毡用于抵挡金汁泼洒的伤害。
这些浸过桐油的毛毡虽然说不上刀枪不入,却也是为了对付金计精心准备的。
那些毛毡被金汁浇透了之后,把里面的火油也吸了进去。浸满火油的毛毡变得沉重无比,士兵们还未来得及丢弃,城墙上的火把就已经丢了下来。
结果就是,城墙下面直接就变成了一片火海。
被火焰吞噬的士兵们像无头苍蝇般四处奔逃,逼得他们不得不赶紧撤兵。
他之所以不得不领攻城这个苦差事,也是因为那把火呢。
猜不出送情报之人的意思,巴乌图急的是抓耳挠腮。
雪渊关城墙上,隐藏在城垛后面的楚世昭,把巴乌图的所有动作都看在眼里。
这个北狄将领的愚蠢程度简直超出了他的想象,要不是情况特殊,他真想一箭射穿那个榆木脑袋。
这家伙做作的把纸条藏在手心,假装查看纸条的动作,要多浮夸就有多浮夸,把楚世昭气得直翻白眼。
演技之拙劣,像个初次登台的戏子。任何一个稍有经验的探子都能看出他在搞什么名堂。
这些也就罢了,最关键的是,看这个家伙那迷茫的表情就知道,他好像根本就没搞懂,自己给他传递的情报是什么意思。楚世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冒着生命危险传递的情报,居然被这个蠢货当成了谜语。
楚世昭急得,真恨不得跳下去冲到巴乌图的面前,直接把纸条拍在他的脸上,告诉这个家伙自己的用意。
又耐心地等了一会,见这个家伙似乎还没有想通的样子,楚世昭都放弃了等对方自己想通的打算。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再拖下去,整个计划都会功亏一篑。
为了引巴乌图上钩,他们可是在城墙上人为制造出了许多空挡。这些看似疏忽的防守漏洞,都是用鲜血换来的诱饵。
现在,从那些空挡爬上城墙的北狄铁骑数量越来越多,沉重的战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们本就身材高大,如果数量比较少的话,雪渊关的将士们,还能勉强应付。
可一旦数量多起来的话,战斗的天秤必然会产生倾斜。
“不能再等下去了,得想办法给这个家伙一个提示。”楚世昭焦急地巡视着城墙,苦思解决的办法。
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北狄铁骑的将领,竟然连这种暗示都看不懂。
楚世昭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早知如此,他就该在纸条上多写几个字,哪怕冒更大的风险。
毕竟,如果早知道这家伙看不懂,他肯定先用系统推演一下再说。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只能再想办法。
在看到城墙之上,那些已经烧得滚烫的金汁之后,楚世昭很快有了主意。
楚世昭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霍青凰身边,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她:“能不能办到?”
霍青凰随手将一个北狄铁骑挑落城墙,银枪在夕阳下划出一道眩目的弧线。那名壮汉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重重摔在城下的乱石堆中,扬起一片尘土。
“少主的吩咐,末将必尽全力。”她的声音清冷如霜,面甲下的双眸闪过一丝寒芒。
霍青凰前面的缺口,正是之前巴乌图下令进攻的地方,这里爬上来的北狄铁骑数量最多。
青石砖上布满刀斧砍凿的痕迹,暗红色的血迹在砖缝间凝结成诡异的纹路。
尽管负责守卫这里的冰狼骑发现不对之后,立刻就跟雪渊关的将士们反攻过去,想要遏制敌军。
可面对士气渐渐高涨的北狄铁骑,他们的进攻效果并不好。那些北狄战士发出野兽般的嚎叫,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墙,一步步向前推进。
这些家伙的铁甲,在攻城的时候固然是累赘,笨重的铠甲极大地拖延了他们的速度。
但是,爬上城墙之后,这些精铁打造的甲胄却成了最坚固的屏障。
雪渊关将士们捅出去的长矛,常常被厚重的胸甲弹开。
就算是冰狼骑,想要杀死他们,也要费一番手脚。
而且,随着他们的人数越来越多,控制的城墙范围也越来越大。
新登城的北狄士兵迅速结成战阵,像瘟疫般在城墙上蔓延。
他们甚至会用尸体,来阻挡雪渊关将士们的攻击。
连续三架云梯被挂上城墙,让他们补充兵源的速度大大加快。每架云梯上都爬满了悍不畏死的战士,这些人嘴里咬着弯刀,手脚并用向上攀爬。
守军投下的滚石只能暂时延缓他们的攻势,却无法彻底阻止。
要不是冰狼骑强悍,牵制了绝大多数北狄铁骑。
北狄人不得不分出大半精力,应对这些神出鬼没的精锐,进攻的势头才没有完全失控。
否则的话,光靠雪渊关的守将们,恐怕还真防不住。
就在这个时候,霍青凰杀到了。她的银甲在阳光下泛着血色的光芒,披风猎猎作响,如同一面不倒的旗帜。
这位银甲女将如同战场上的女杀神,所过之处长枪仿如银蛇乱舞。
枪尖刺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叫,每一次闪烁都精准地找到敌人铠甲的薄弱处。她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不是在杀戮,而是在进行一场优雅的舞蹈。
错身而过的功夫,那些北狄铁骑就仿佛中了定身法,动作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们的表情凝固在惊愕的瞬间,瞳孔中还倒映着那道银色的残影。
直到霍青凰的身影已经掠过数丈,他们才无力地摔倒在地。沉重的铠甲砸在城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鲜血从颈间的伤口汩汩流出,很快就在地面上汇成一片小小的血泊。
这个时候过去看那些尸体就会发现,原来在他们喉咙的位置,出现了一个血洞。伤口整齐得如同精心测量过,刚好避开坚硬的护颈甲片,精准地刺穿了气管和动脉。鲜血喷溅的轨迹都出奇地一致,显示出持枪者惊人的控制
力。
几个北狄勇士至死都不明白,为何自己引以为傲的精铁铠甲,在这个女人面前竟如纸糊般脆弱。
爬上来城墙的北狄铁骑虽然多,但是如果霍青凰想的话,完全可以配合守军,将所有敌军尽数歼灭。
那些彪悍的北狄勇士,在她面前就像待宰的羔羊。
但是现在,她需要配合楚世昭的计划。
霍青凰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楚世昭所在的位置。
握枪的手稍稍松了几分力道,故意让枪尖的寒芒黯淡了些许。
所以,霍青凰那威风凛凛仿佛女战神的模样,也就持续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
她银甲上的血珠还未干涸,面甲下的呼吸却已经开始刻意变得急促起来,肩膀也配合着微微起伏。
之后,仿佛脱力的模样,开始“被迫”边战边退。
她的步伐看似凌乱,实则都是精心计算过的。
霍青凰不只是自己后退,还会带着冰狼骑跟雪渊关的将士们一起。她故意用枪杆格挡时发出吃力的闷哼,让周围的士兵都感受到压力。
冰狼骑也跟着放缓了攻势,战阵开始出现松动的迹象。
在她的有意引导之下,战场很快就靠近了城墙上,正在烧金汁用的大锅。那口巨大的铁锅下柴火正旺,滚烫的液体表面不断鼓起恶心的气泡,刺鼻的臭味让靠近的北狄士兵都不由自主地皱起鼻子。
霍青凰率人全力抵挡却依旧节节败退,呼吸声越来越重,甚至故意让一个北狄士兵的弯刀擦过臂甲,留下一道显眼的划痕。周
围的守军见状,士气明显低落了几分。
很快,用来烧金汁的大锅,就暴露在了北狄铁骑的视线之下。几个北狄勇士眼前一亮,他们认得这是守城利器,立刻嚎叫着冲了过去,想要夺取这个战利品。
霍青凰见状,顿时焦急地大喊道:“不能让金汁落在敌人的手里,快点泼下去!”
她的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慌乱,连握枪的手都紧张地颤抖起来。
几个不明就里的冰狼骑,甚至都有点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们疑惑地看着自家将军反常的表现,手上的动作不由得慢了几分。
雪渊关的守军反应迅速,第一时间在霍青凰的掩护之下,将那一大锅刚刚烧好的金汁,顺着城墙泼了下去。
滚烫的液体在空中划出一道金黄色的弧线,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如同一条恶龙吐出的毒液。
突如其来的金汁,还真是伤到了不少人。滚烫的液体浇在铠甲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穿透护甲的缝隙烫熟皮肉。
几个倒霉鬼直接被当头浇中,顿时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
城墙下,被金汁淋中的北狄士兵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铠甲,仿佛这样就能摆脱蚀骨的灼痛。有些人倒在地上打滚,却让伤口沾满了尘土,更加剧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