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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黎漾站在星耀商业中心的施工现场，晚风裹挟着混凝土与钢铁的冷硬气息扑面而来。
她抬手看了看腕表，时针即将指向晚上九点——距离钢架结构验收还有三十分钟，顾逸尘的黑色宾利却还未出现在警戒线外。
手机屏幕在掌心亮起，是陈铭发来的消息，绿色对话框里只有简短的一行字：“顾总有事走不开，按B计划走。”
“B计划”三个字让黎漾指尖骤然发冷。
三天前在顾逸尘公寓，他曾将一份加密档案推到她面前，全息投影上闪烁着高氏内部代号为“蛛网”的应急方案示意图。
“高景明惯用三层白手套传递指令，”顾逸尘当时用激光笔划过投影，金属笔尖在高景明的照片上顿了顿，“他在高氏分管市场拓展，但真正的决策权在老爷子手里。他还不是正在的掌权者。”
此刻她摩挲着手机边缘，想起档案里那张高景明在高氏年度酒会上的照片——他站在父亲高宏远身后半步，笑容得体却始终带着几分拘谨，腕间的百达翡丽与父亲手上那只油润的墨玉镯形成微妙对比，像极了精心摆拍的棋子与执棋者。
“黎总监，高氏的技术顾问到了。”助理小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黎漾转身时，只见一辆牌照被遮挡的黑色轿车缓缓停在警戒线外，车门打开的瞬间，探照灯恰好扫过下车者的侧脸——是高氏工程部副总陈凯。
此人在高氏任职近十年，公开履历漂亮得像教科书：名牌大学土木工程系毕业，海外深造归来，从基层技术员做到副总，每一步都精准得如同计算好的程序。
但黎漾记得高景之随口提过一句：“陈凯老婆孩子都在国外，他却常年泡在城郊那家‘静心阁’会所，你不觉得奇怪？”
“陈总，晚上好。”黎漾迎上去，刻意让语气保持平静，工装裤口袋里的防狼警报器硌着大腿。
陈凯穿着熨帖的深色西装，袖口露出的腕表价值不菲，却与他平日里自称“靠死工资吃饭”的说法相悖。
他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黎漾手中的防水图纸夹，嘴角勾起一抹公式化的微笑：“黎总监辛苦了，菱赛的设计团队果然严谨，这么晚还守在现场。”他的声音带着中年男人特有的沉稳，却让黎漾想起上周在茶水间听到的八卦——有人看见陈凯深夜从高景明的私人别墅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印着“静心阁”logo的纸袋。
探照灯将三十米高的钢架照得惨白，金属结构在夜风中发出细微的嗡鸣。
陈凯与施工队长刘健的交谈声透过对讲机传来，黎漾假装核对桩基数据，余光却死死锁定着刘健胸前口袋——那里隐约露出的红色线缆在灯光下一闪而过，线缆外层的绝缘皮纹路，与高景之此前偷偷塞给她的爆破装置三维图完全一致。
她深吸一口气，听见陈凯用平淡的语调吩咐：“刘队，按原定方案检测核心节点，注意螺栓扭矩系数，尤其是东南侧那根承重柱。”
“明白，陈总。”刘健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举起激光检测仪走向东南侧钢架柱，工装裤口袋里的红色线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像一条蛰伏的毒蛇。
黎漾的心跳骤然加速，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图纸边缘，将A3纸捏出细密的褶皱。
她想起顾逸尘说过的话：“高宏远表面放权给儿子，实则每个项目的关键节点都要亲自过目。陈凯这种级别的副总，没高宏远点头，连一支笔都不敢乱批。”
地面突然传来轻微震动！黎漾本能地看向配电箱方向，只见线路接口迸出一串蓝白色火花——主电源被切断了。
黑暗如潮水般吞噬整个施工现场，金属结构扭曲的异响从钢架深处传来，比预计的验收时间提前了至少三分钟。
“钢架异常！”惊呼声混着金属摩擦声炸开，应急灯亮起时，光线在钢架缝隙间切割出诡异的光斑，黎漾看见刘健正慌乱地伸手去摸胸前的线缆，却在这时被一道黑影猛地撞开。
强光手电的光束刺破黑暗，顾逸尘的身影逆着光冲过来，黑色风衣在夜风里猎猎作响。
“黎漾！”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光束扫过钢架节点时，黎漾清晰地看见螺栓接口处有整齐的切割痕迹——切口平滑如镜，显然是专用液压钳的杰作，绝非爆破装置的冲击力所能形成。
“陈凯呢？”顾逸尘扶着她退到安全区域，安保人员已经开始疏散施工人员。
黎漾指向西北侧通道，那里的阴影里早已没了陈凯的身影，只留下一个被踩扁的打火机，外壳上刻着“静心阁”的烫金logo。
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灯光在钢架结构上明明灭灭，映出刘健瘫坐在地的身影。
“顾总，施工队长刘健手里攥着这个。”一名安保人员呈上证物袋，里面是截成两段的红色线缆，接口处的熔断痕迹显示曾被强行拉扯过。
顾逸尘接过证物袋，指腹摩挲着线缆外层的绝缘皮，突然皱眉：“这规格是军用级，高氏工程部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黎漾蹲下身，用手电照向刘健的脸，他眼神涣散，嘴角还沾着白沫。
“他好像被下药了。”
她伸手探向刘健的颈动脉，脉搏快得像鼓点。
顾逸尘立刻拿出手机：“通知江叔，带医疗队过来，顺便查刘健最近三个月的通话记录和消费账单。”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狼藉的施工现场，“还有，让技术部把今晚所有监控录像调出来，包括高氏大厦周边三公里范围内的公共摄像头。”
夜风突然变大，卷起地上的施工图纸。
黎漾捡起一张被踩脏的节点详图，图角上有个模糊的咖啡渍印——她想起下午陈凯来对接时，手里端着一杯星巴克，而高景明最喜欢的咖啡口味，正是那款加双份浓缩的美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