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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漠中夹杂着微许茫然的话语将落,门扉被人从外推开,傅羡好微抬眼帘,看向已然换了身衣裳的萧瑾承。
眸光相接,明明隔着弥漫四下的茶香云霭,可不知为何,她仍旧清楚地看清了那道幽邃眼眸中的翻涌。
沉默须臾,傅好微垂眼眸,不紧不慢地随着恺等人起身,福身行礼。
端庄恭谦的身影落入眼眸,与平日里并无不同,却尤为的刺眼,刺得叫人眼眸生疼,萧瑾承紧紧地盯着那道倩影,微微沉下的眼神中染上了微许难以察觉的冷峻。
微风拂入,吹响了静止桌案上的油纸,扬起的油纸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泛着清香的桂花糕。
轻盈剔透的沙沙声溢入耳中,宛似清晨时分敲响的锣鼓。
萧瑾承落于桂花糕的目光扬起,看向了傅羡好斜前方淡笑不语的王绍卿,眸色晦暗不明地走上前,“起身吧。”
他没有坐在主位上,而是坐到了傅羡好的身旁。
霎时间,静谧的茶室内愈发地安静。
萧瑾承宛若未察般看了眼伫立着不动的几人,又挑起眼帘看向傅羡好,嗓音清冽:“不坐吗?”
傅羡好迟疑片刻,顶着傅恺稍显怔忪的目光,坐下。
傅恺神思微凝,目光若有所思地循过王绍卿,而后不疾不徐地看向了笑而不语的太子,刹那间,倏然明了。
清甜的桂花糕由着淡淡茶香而起,萧瑾承指腹圈着茶盏,不紧不慢地把玩着。
端着茶水入内的余白一眼就看到桌案上的桂花糕,他微微抬起眼眸看向自家主子冷冽的侧脸,不动声色地放下茶盏,干脆利落地裹紧那道碍眼的桂花糕,弯身退下几步转身快步流星离去。
萧予淮看着他眼疾手快的动作,似乎有猛兽在后追着他那般,不由得笑出声来,抱着看戏的想法,揶揄道:“不愧是你身边的人,眼见确实好。”
都不等主子出声,顺势就处理掉了主子不喜的事物。
萧瑾承睨了他一眼,喉结动了动,清冽的嗓音中夹杂着明晰的警告意味,“喜欢热闹,明日宣你入宫凑凑热闹。”
“多谢,但没必要。”萧予淮对此敬谢不敏,喜不喜欢宫内的氛围是一回事,他可不想掺和长信宫与昭和宫之间的事情,“不过到底也是有皇祖母撑腰,昭和宫要比往常强硬上不少。”
傅羡好知晓,他说的是自己被下药一事。
此事看似下药者未知,然而众人心中多少都清楚此事是何人安排,只是奈何于寻不到证据,长信宫此事做得隐秘且于明面而言,锦书如今下落不明,昭和宫就算再强硬,也不过是在敲锣打鼓告知众人,他们知道此事是谁人所为,但没法明说。
装着药物的香囊,不过是宫中绣房中最为普通的样式,与其长相相似的香囊,整个绣房中有上百个,都是初入宫廷的绣娘练手用的,丢一个都没有人知晓。
“锦书如今在何处?”傅羡好侧眸。
萧瑾承不说,但她知道那漂浮于湖面中央的女子定然不是锦书,听闻那道尸体已然被湖水浸泡得面目全非,侍卫们只是通过身上的衣物及当日的事情断定身亡的女子就是锦书。
闻言,萧瑾承轻轻地笑了声,缓缓道:“京都府。”
傅羡好哑然。
她想过锦书会被关在无人得知的暗牢,却没有想过她会被关在京都府牢房,此处是由张思邈等寒门氏族掌控,不过到底是朝臣瞩目的京都府。
萧予淮挑眉,“灯下黑。”
事情说到这儿,傅羡好也就顺势道出适才萦绕心中的思绪,“此次回宫之后,我还是打算回长信宫,福阳宫虽好,但有些事情不好操控,且我不知皇后娘娘的打算,心中不大安宁。”
就连出宫的这十来日,她心中也是不安的。
傅好不担心傅峋的想法,也无所谓于其将她圈禁于家中,就是隐隐觉得过久未曾得知宫中的消息,事情好似朝着不受控的方向发展,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萧瑾承垂眼,“何时。”
“明日。”傅羡好道,“出宫的目的已经达成,留在宫外也是浪费时日。”
且她如今于家中举步维艰,寸步难行,实在没法行事。
眼下又不是能一走了之的时候,抓紧着回宫伺机而动才是最为要紧的事情。
思及此,傅羡好当机立断地起身,道:“我回府收拾东西,各位??”
话还未说完,微微抵着桌案的手背忽而被一道涟着温热的掌心虚虚覆住,似挽留也似阻止她的离去。
傅养好身子微僵,垂眸望着男子垂落的骨节分明指节修长干净,手背微微鼓起的青筋若隐若现,宛若竹林中屹立不动的竹子。
呷着茶水的傅恺视线掠过相抵的双手,余光睨着神色算不上明朗的王绍卿,他眸色定定地凝着那道在一起的手掌,涌动的情愫掀翻眸底的沉静,顷刻之间又散去。
傅恺微微挑眉,觉得事情愈发得有趣起来。
自家侄女与太子的关系,也要比自己想象中都要熟稔上不少,恰如此时此刻,两人分明什么都没有说,更没有看向对方,但四下弥漫的气息隐隐汇做一堵无形的墙垣,将他们隔绝在外。
氤氲掌心缝隙中的温热不疾不徐地灼过手背,傅羡好指腹不由得颤了颤,连接着指腹的心口也随之鼓动,道出口的语气十分的平静,“殿下,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吩咐?”
萧瑾承凝着她不卑不亢的眼眸,沉默须臾,垂落的指节悄然松开,道:“明日回宫后,会有人去福阳宫与你接应。”
傅羡好颔首,对着众人颔首后,先行离开。
身后门扉阖上的刹那,落在背后的灼灼目光也被阻拦开来,她倏然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有松落,接过帷帽欲要戴上之际,身后的门扉旋即推开,清冽熟悉的檀木香覆下,恰似罩子将她密不透风地笼罩住。
不等傅羡好回眸,男子的气息擒住她的手腕,径直将她拽入了空无一人的卧阁中。
她背脊抵着墙垣,与之相隔不过一拳。
萧瑾承垂眸,望着女子微微颤动的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掩住了她的眼神,看不清她的所思所想。
他薄唇微抿,“没有想问的吗?”
某个刹那,傅羡好想回他问什么,思绪掠过时又觉得这个问话似乎有着些许揣着明白装糊涂欲拒还迎的意味,静默片刻,她抬眸:“没有。”
或许一开始是想问的,眼下却不想了。
“与谁撞见,与谁交谈,皆是殿下的自由。”傅羡好清澈的瞳孔里倒映着男子清秀的面容,与适才不同,分明离得很近,却看不清他的神色,“我与殿下不过是交易的关系,不宜干涉过多。“
女子话音淡淡,泾渭分明。
攥着她腕骨的掌心骤然紧缩,萧瑾承定定地凝着她,幽邃不可测的眸光深沉如汹涌望不见底的深渊。
他轻笑了声,近乎薄凉的神色中萦绕着意味不明的暗光。
男子的步伐微微向前半步,玄色鞋履抵住淡紫色的鞋履,抬起的指腹温和且缓慢地挑起凌落鬓间的碎发,不紧不慢地勾至她的耳后,冷冽的嗓音夹杂着微许喑哑,“孤允许你干涉。”
“......”傅?好眼角微跳,往后退了半步,全身抵着墙垣,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这不好。”
不好?
眼睫盖住了萧瑾承眼中的情绪,他嘴角弯了弯噙着笑,一步步地逼近:“哪里不好,我不好,还是旁的不好。”
氤氲鼻尖的灼热气息铺天盖地袭来,傅羡好退无可退,就连思绪也叫滚烫的气息浸润的转不过神来,“都不好。”
少女淡淡的话语异常的坚决,她沉默少顷,道:“殿下曾经问我,王绍卿和萧澈我会选择谁,我彼时的回答是,谁来我都不选,指的也不仅仅只是他们俩人??”
傅羡好看着他,“其他人亦是如此。”
她的想法,一瞬都不曾变过。
“我与殿下合作,最大的诉求是自由。”傅羡好面无表情,微微跳动的心口随着溢出口的话语慢慢地变得平静无波,“我不想受到任何人的拘束,随心所欲,仅此而已。”
而萧瑾承,显然也在‘任何人‘一词的限定中。
淡漠的话语似锐利的刀刃般,不着声响地划过萧瑾承的眼眸,他一动不动地凝着神色平静的女子,嘴角扯出一丝漫不经心的笑,“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是否适合你。”
傅羡好眼眸跳了下,抿紧了唇瓣,慢条斯理地道:“不要。”
她不要试。
也不能试。
萧瑾承如墨般漆黑的瞳孔微转,不语,神色晦暗不明。
傅羡好的抗拒已然清清楚楚地写在了眼眸中,半分也不肯退让,亦不肯往前半步,而是直挺挺地停留在原地。
他抬起眼,嗓音低低地笑了笑。
攥着女子手腕的指腹一点一点地摩挲过凸起的腕骨,宛若对待稀世珍宝那般,看似不经意,实则若是他人觊觎半息,便会荡然无踪。
萧瑾承嗓音喑哑,似笑非笑地问:“确定不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