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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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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几只寒鸦被路过的肃杀之气惊起,飞离枝头。
    书房中没有炭盆和暖炉,门一推开,刘毅被霎时卷进来的寒气吹得一阵瑟缩,忍着寒冷把双手从衣袖中抽出来,恭敬有加地行礼。
    赵庆瑜浑然不觉地从刘毅身旁走过,慢条斯理地坐下来理了理衣袍,才突然想起来书房中站了个人似的,也没叫刘毅起身,对着门口高声责备:“怎么办事的?门还不关好,冷着刘公公,当心公公治你们的罪!”
    两边敞开的门这才拉上。刘毅惯于忍耐,知道宁王什么脾性,还是压着腰身一动不动。
    “刘公公请起。王府失礼,公公莫要怪罪。”
    刘毅这才站直了,客客气气地说:“殿下这是折煞奴才了。”
    赵庆瑜笑道:“刘公公就你一个儿子,视如己出地带在身边疼着,往后什么荣华富贵都只留给你一人了。”
    刘毅还是低了低头,说:“殿下说笑了,出宫前,干爹才语重心长地教奴才,说人的荣华富贵啊,都过眼云烟,更要紧的是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坐稳妥。人若是栽土里去了,再顶天的富贵,也挨不着啊。”
    赵庆瑜不耐烦这种阳气不足的语调,说:“本王这里有什么位置能让你们惦记?公公不妨直言。”
    刘毅神色不变:“殿下这话,奴才哪里敢接?干爹的意思是,殿下人中龙凤,来日前途不可估量,奴才们都是抬头看主子眼色活着的,自然要认清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殿下若不嫌人愚蠢,能稍微留一片喘息之地就让奴才苟活着就好。看主子富贵荣华,奴才也跟着稳妥。”
    赵庆瑜对刘昆突然递来的盟约感到可笑,往后靠着椅子,微微眯着眼睛看刘毅说:“你干爹深得父皇宠信,又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去动‘内相’这位子?杞人忧天了。”
    “干爹此举并非杞人忧天,而是未雨绸缪啊。”刘毅上前一步:“干爹思及当前形势,康王殿下先后平定匪乱和流民暴动、围杀锦衣卫,实打实的功绩在身,大殿下军功显赫,四殿下年幼,盛宠在握……”
    他抬头看了一眼赵庆瑜的神色,才接着道:“殿下和康王殿下平分秋色,自然是才德兼备,又费心竭力地把那万寿台建得如天宫一般,也是时候谋一个出头,让皇上看得见您啊。”
    赵庆瑜明明知道刘昆这番话胆子大得很,是在说他不如那三个兄弟,偏偏又有几分中肯。赵庆瑜自知,手头堆成山的钱财到底还是见不得人的东西,再多也不便光明正大地派上用场,因为来路不正。
    如果他最终不能走到能让这些钱转黑为白的位置,这些东西有一天就是他的坟墓。
    皇贵妃年轻时也是巾帼英姿,使赵庆瑨承袭几分,到底是敢下注一些,时常冒险跑去各处收拾烂摊子捡便宜。可捡便宜也是便宜啊,赵庆瑨这回还敢收拾李魏荣,朝堂中谁不高看一眼?
    赵庆琅虽然长年不在京,而且因为当年拜黎宣为师,荣和帝至今心有芥蒂,但都无法抹去他威震一方的军功,这疯子实打实披挂上阵打出来的战绩。
    刘昆的未雨绸缪的确在理,来日的事情谁说得准?赵庆琅这么多不要命的举措,荣和帝最终都是轻拿轻放。
    可抗衡又如何?他是中宫皇后的儿子,出身何其尊贵,还没到落于下风的地步,就远远轮不到听一个深宫阉人在指指点点。
    宁王浑不在意道:“本王不愁出头之日,刘公公若有这份心意,不妨去问问我皇兄。”
    刘毅记人记事的本领尤其好,牢牢记着刘昆教给他的东西,给自己壮了壮胆子,说:“殿下和康王殿下旗鼓相当,心高气傲些也是应该的。若有第三者踏入破了僵局,殿下就面临背腹受敌的情况,难免顾此失彼。“
    赵庆瑜以为刘毅说的是远在边关的赵庆琅:“刘公公想多了,我这个大哥啊,志不在此。”
    刘毅抬起头眨了眨眼睛:“奴才说的是励安侯谢君乘。”他看见赵庆瑜皱眉怔了怔,继续道:“殿下孝顺,一心忙着为皇上祝寿,不知宫中风向,干爹正替殿下着急呢。殿下那日亲眼所见,励安侯说的话,皇上是能听进去的。前几日裴嘉遇刺,这么多人都动摇不了皇上的维护之心。皇上有心栽培,殿下也该及早认清,为自己做打算啊。”
    赵庆瑜走得急,氅衣也没带,眼下真感觉到书房的寒冷,不禁搓了搓手,嗤笑着说:“公公的想法未免离经叛道了,他姓谢,不姓赵。”
    “他姓什么都不要紧,要紧的是皇上的心思和老侯爷的名望,足够让如今的小侯爷怎么胡闹都有一席之地。殿下别忘了,他到底是谢相的儿子,如今风华正茂,玩心重一些而已,有朝一日迷途知返,他要争,易如反掌。”
    时至今日,提起昔年谢相名望,赵庆瑜竟还是不免感觉到忌惮和羡慕。
    能让皇帝亲自率百官迎接的,谢霆山之后再无第二人。难道荣和帝如今仍在忌惮之余还顾念旧情,还惦记“励安侯”这三个字的民望吗?
    赵庆瑜起身理了理衣服,说:“那就等他真有那一日再说。夜黑风高,公公当心些,本王就不送了。”他径直与刘毅擦身而过,头也不回,打开门时,还是让突然侵袭的一阵凛冽寒风吹得抖了抖。
    刘昆手里胡乱地翻折信纸,听完刘毅的回报,神色不变,只是缓缓将手里来自西北监军的私信扔进火盆中。
    灼灼火光在眼里晃得发烫,刘昆垂眸看着泛黄的信纸被逐渐吞噬,平静地说:“无妨,宁王现下还看不上咱们,情理之中,此次不过是打个招呼,让他记着。”
    刘毅蹲着给刘昆垂腿,轻声说:“儿子看宁王那神情,多少还是忌惮励安侯的。等小侯爷多走几趟泰华阁,宁王不怕也得怕了。”
    刘昆捋了捋鬓边的花白长发,冷笑一声:“励安侯算得了什么?就是皇帝拿来制衡的棋子而已。西北的士气正盛,赵庆琅荡平北凉之势已不可阻挡,他若成功了,此番回京必将受封。等老二和老三反应过来,各有各的后悔。”
    刘毅奉承了两句,思来想去,还是不想放弃那个馊主意,狐疑地抬起头看了又看。
    刘昆让他坐到旁边,沉声问:“想到什么就直说。”
    “干爹,咱们就由得大殿下这势头吗?”
    刘昆不消多想就听懂这意思,忽地抬眼瞪过去,半晌没说话。
    杀监军、逼军粮、瞒军情、娶外族……随便哪件事情都能让他死十次,偏偏黎宣只教了这一个青出于蓝的将才。比起忍受一个儿子的离经叛道,赵启更忍不了自己在位期间让国土第二次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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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这个时候绝不能经自己的手再让赵庆琅出事。
    刘昆说:“上一个监军也是干爹千挑万选出来的,可怜他聪明伶俐,就这么死在乱箭中。干爹知道你的心意,但你务必记得凡事都要审时而动。同样的事情,你以为时机又来了,再前进一步正好。可你真走上去一看,才发现是人心和时势掩盖的死路,那就晚了。”
    监军这一回若要使什么手段,就是拿边境安危做注。
    陆庭越这些日子收敛了不少,又想着谢君乘还在禁足期间,就自己做了主,只把人带去一处新开的酒肆,安排一个隐秘的包间,三人只是喝酒吃菜闲谈,什么伺候都不要。
    从酒肆出来时,三人上了马车,忽然彼此对视一眼,才发现竟都是心有灵犀地眼神清亮,没有醉意。
    看来刚才全是嘴上唬人而已,喊得厉害,到底谁也没多喝。
    挂着陆府牌子的马车还停在寂静的街上,随从正等着陆庭越的命令。
    谢君乘张了张嘴,陆庭越无奈看着他说:“还没玩尽兴吧?是不是还有地方想去?”
    谢君乘心虚地笑了笑,翻出一个被塞得鼓鼓囊囊的锦囊掂了掂,说:“那日你说得有道理,先前是我有些鲁莽了。裴嘉也算与我有一面之缘,我过去走走,就算是给阁老一点心意。”
    陆庭越撩起车帘低声交代了一句,马车便朝着徐家驶去。
    陆庭越对跟在身边的人一向大方,不拘小节,尤其是和兄弟厮混时还带在身边的人更对他忠心耿耿,是以今日明知陆庭越带了什么人出来,也佯装不知,只打醒十二分精神想着给把事情办妥当。
    不多时,马车停在一处偏巷,隔远就看见灯火通明,还有侍卫的在守门。
    陆庭越的随从先上前跟两个侍卫打了招呼,还塞去一把银子。侍卫知道陆二公子和元公子是什么人物,立马笑着放人进去,对两位贵公子身后跟着的一个“小厮”自然不在意。
    夜色朦胧,房门外本也有人候着,得知有贵客来,立马识相地退下了。
    这些日子来过的贵客可不少,除了时不时有朝中的人过来问话,宁王和康王都派人来过。留在裴家的人知道这案子不小,都秉着少看一眼少问一句的心态办事。
    屋里暖和,飘着淡淡的药味。裴嘉方才听人通报过,听见动静传来时,还以为是元鹤和陆庭越,自觉这模样有些失礼,一下子忙乱起来。
    等看清走进来的是谢君乘,裴嘉愣了一下,从谢君乘那一身朴素打扮里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忙上前行礼。
    谢君乘加快了步伐走到裴嘉面前将人扶起,正色道:“不必多礼。”
    裴嘉唇色苍白:“卑职失礼了,多谢侯爷。”
    谢君乘看着裴嘉缠得厚实的双手,心绪复杂,一下不知从何说起。
    裴嘉似乎看出谢君乘脸色不悦,说:“侯爷宽心,没有伤及根本,这双手,往后执笔或许会难一点,再难也难不过儿时被父亲严令习字。卑职相信事在人为,区区伤痛不足为惧。”
    谢君乘顿了顿,说:“这一次是庆幸,可往后的艰险也许并非‘事在人为’几个字可以过去的。”
    谢君乘扶裴嘉落座。
    裴嘉明白话外之意,苦笑道:“侯爷,卑职自认不是什么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大义之人,但两次从刀锋处死里逃生以后,大概也知道死是怎么一回事了。有的事情,一无所知的时候才会恐惧。接下来若有遗憾,就只有身后担惊受怕的母亲,还有辜负了首辅的重托。”
    裴嘉脸色苍白,眼中映着明亮烛火。
    刀锋划破了骨肉时,裴嘉才在疼痛和逐渐模糊的意识里怨过老天,这些年纵然带着母亲四处流落,日子再难,也未曾有过自怨自艾和逾矩的念头,为何这条命总要在刀口处碾过?
    可死里逃生之后,他每每想起众多与自己一样克服万难才来到京城的人,满腔抱负却被蹉跎得低声下气,心里就不是滋味。
    若我刚好站在所有人的前方,那就应该继续前行。也许他们等的就是一个孤勇尚存的人。
    裴嘉接着道:“卑职既已读过圣贤笔下的忠肝义胆,也知道先人敢为心中信念义无反顾,此后安身立命,不求名垂青史,心中总该有一盏灯亮着,为别人照亮长夜,才敢说自己背过书,学过字。”
    寒夜深沉,似乎有一束清光自暗沉的天色中穿过光阴而来,照得谢君乘心里通亮又刺痛。十三年前为跪在宫门外的书生,哪一个不是这样铁骨铮铮?
    但最终向他们敞开的不是公义,而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结果。
    谢君乘陷入不为人知的阴郁中,沉默不语。
    “卑职斗胆猜到侯爷此番为何而来,”裴嘉低头笑了笑,说:“不瞒侯爷,同样的选择,其实阁老也说过。卑职想到的是,一届卑贱之身如今何其有幸,有侯爷和首辅大人出手相救,但这世间遭遇不公的人这么多,卑职是既得利益者,理应有担当。”
    谢君乘眼眶一热,随即反应过来一丝不对劲,心里微微一紧,说:“我出手相救?”
    裴嘉一顿,四下看了一眼,压着声音说:“我……卑职失言。侯爷放心,卑职对别人只字未提,只认得那两个杀手的些许特征。姑娘实乃女中豪杰,不知如今伤势如何?”
    谢君乘始料不及,裴嘉原来认出了江澜。
    他神色不变,只轻轻摇了摇头,接着道:“无碍。”
    裴嘉放心,点了点头,给谢君乘倒了一杯茶,用缠着棉布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自己那杯,碰了碰谢君乘那一杯,说:“卑职今夜以茶代酒,感谢侯爷救命之恩。”
    谢君乘在灼灼火光中恍惚,端起杯子时,似乎是替无数个希冀敬了这一杯,说:“来日多的是想敬谢你的人,何必急于一时。”
    “侯爷说得是。国子监如今的光景,皆是陈年痼疾。”裴嘉轻叹一声,沉思了须臾才说:“前些日子,卑职留在国子监的书房,恰好得以翻看国子监往前二十年的名册。侯爷可知,国子监的学生数量骤减、乃至各地寒士进京之数连年减少,是从哪一年开始的吗?”
    谢君乘眉心紧簇,突然从刚才的旧时记忆中获得一丝直觉:“荣和五年前后。”
    裴嘉一怔,点头道:若要认真算,的确是荣和五年,但那一年的学籍记录尤其混乱,修修改改,此后再没有人去纠正或是查实究竟应该写多少。”
    谢君乘却比裴嘉更快明白过来,为何那一年的乱象不值得被认真回想,更不值得被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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