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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赵远山心里就好似装上了电动小马达一般，哆嗦个不停。
这种有靠山的感觉，令他整个人都陷入一种莫名的亢奋状态。
但男人快乐的终点是贤者。
赵远山激动的心渐渐稳定下来，开始仔细考虑风险与回报。
到了他这个年纪，再不进一步，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所以别管是周县长也好，李县长也罢，只要能给他机会，能让他上位，他不介意投靠任何人。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对错，上等人的世界没有朋友，只有不懂得抓住机会的人。
之前的他，就是太蠢。
他做梦都想把马良踩下去，好扬眉吐气一把，但马良大风大浪这么多年，依旧屹立不倒这就很能说明问题。
而且，要对付秦川，董美岚也是一座绕不去的坎。
除非……让他们斗起来。
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赵远山眼前一亮，立刻拿起桌上的电话打给了马良办公室，“喂，马书记，是我，我想和您说几句关起门来的话！”
“你过来吧！”
挂断电话，马良深深的吸了口烟。
苏汉军使劲一拍桌子，“他赵远山找您谈什么？是来看笑话吗？”
就在半个小时之前，岩山县反贪局的同志在没有提前沟通的情况下，直接冲进院子带走了副镇长李华，民政办主任，财政所所长。
谁不知道这些人都是马良的股肱之臣，这个时候赵远山过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马良弹了弹烟灰，“汉军，你知道你和他差在了哪里吗？差就差在他懂得隐忍，有想法，而你只会无能狂怒！”
“书记，我……”
“好了，你先回办公室，我先看看他怎么说。”
目送苏汉军满肚子委屈离开，马良起身看向了窗外，看向了这个自己执政了将近二十年的地方。
从大队队长一步一步干起，村长，乡财政所所长，副镇长，常务副书记，镇长，书记。
这近二十年的执政生涯，马务镇早就被他运营的铁板一块，但还从未像今天这般恐慌过。
二十年，马务镇变了，又好似没变。
明明还是熟悉的老样子，可为何他有点看不清了。
难道时代真的变了吗？
正想着，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
“进！”马良收敛心神，转过身，就见赵远山心事重重的走了进来。
这令马良多少有些意外，毕竟在他看来，这一局赵远山已经领先，他应该志得意满才对。
“远山同志，有事儿？”
“马书记，我觉得有件事需要跟您开诚布公的讲一下。”赵远山一副纠结模样。
马良拿起桌上的香烟丢给了对方一根，“坐下慢慢说。”
“好！”赵远山掏出火先给对方点上，这才坐到了马良对面，“我刚得到消息，秦川不仅压着那笔钱不发，还趁着周末这几天下村收集证据。”
这件事马良早就知道，所以并不意外。
怪也只能怪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然后今天李华镇长就被反贪局的带走了。”赵远山吧嗒吧嗒猛抽了两口烟，“马书记，您说打他来了以后，咱马务镇消停了吗？”
闻言，马良呵呵一笑，“年轻人想办事，能办事，这是好事。”
“就怕到时候，办着办着把咱们都办进去。”赵远山皱着眉头，“先是王通，这又是李华，短短两周，五个副镇长进去了两个。
你真觉得仅凭秦川一人，能搅起这么大风雨？”
“那你什么意思？”马良捻灭烟头，打开保温杯喝了口茶。
“常委会召开确定新的班子，接下来半月肯定会对下面进行一番调整，您不觉得这时间上太巧了吗？”
这话就差直接说董美岚想上位，提前掌握了一些消息，趁着这段时间开始发力。
不过马良也不蠢，董美岚如果真想上，就凭能随时和市纪委沟通这层背景，还用得着等现在？
“我也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是肉也应该烂在一口锅里，而不是便宜了外人。”
赵远山捻灭烟头，“我那边还有些工作，就不打扰您了。”
说完，起身，直接开门离开。
前脚赵远山才走，后脚苏汉军便开门进了办公室。
“书记，赵远山怎么说？”
马良的烟一根接着一根，半晌才道：“他说肉要烂在一口锅里，不能便宜外人，你怎么看？”
苏汉军眼皮一跳，“真的没希望了吗？”
“接二连三的出事，周县长都下去了，一招天子一招臣，你觉得上头还会用我吗？运作运作，最好的结果是调到县局当个副局长，这是必然的。”马良叹了口气。
“妈得，都怪秦川那个小王八蛋，枉您对他如此信任，居然背刺您，怪不得今天班都没上，这是躲着您啊！”苏汉军愤愤的骂道。
“行了，现在怪谁已经不重要了。”马良摆摆手，“我问你，他的话，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我当然都听您的。”
马良眼底闪过一抹失望，小聪明有，但大智慧无。
但凡他苏汉军有点真本事，他都不介意临了临了扶他一把。
可惜他连最基本的局势都分不清。
如果真是秦川，通过的肯定是董美岚的关系，惊动的也必然是市纪委的人。
可今天来的却是县反贪局的人。
结合柳李配的传言，很明显，他们马务镇有人已经提前站好了队。
那个人是谁？还非得说明白吗？
确切的说，赵远山的背叛，直接导致周县长出局。
如今见苏汉军还没想明白，本就左右摇摆，想给身边人谋前程的马良已经做出了决定。
真跟着赵远山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只怕最后他会被吃的骨头渣滓都不剩，倒不如让他和董美岚打好关系，起码地位肯定能保住。
“如果我真被调走，以后多和董美岚亲近亲近，秦川就是个很好的突破口，我没保住王通，没保住李华，我不想最后连你也保不住，他们两家的家人还在马务镇生活，以后多照顾照顾，这个担子可全压你身上了。”
苏汉军一脸愕然的看着马良，莫名的发现今天的老马似乎有点不同。
好像一下子老了不少。
“马书记，您……”
“或许时代真的变了。”
马良摆了摆手，“也没你什么事了，回家弄几个拿手菜，中午我叫上董镇长去家里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