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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俊逸青年，明明看上去很是年轻，可偏偏每一句话都以老朽自居，特别是他的眼神，好似真的早已经经历了时间长河的洗礼，阅览人间无数的老怪物一般。
不过。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此时此刻，却满脸严肃，满是认真。
面对这样的目光，顾修本就已经微微皱起的眉头，此刻更是好似能拧出水一般。
这人说的话不算多，但这话里的内容，却让顾修捕捉到了很多线索。
自己的来历？
和自己七情缺爱有关？
而且自己的身世，一旦曝光，会举世皆敌？要尽可能的，让人以为自己的身世没什么特别之处？
而且……
他注意到，这魔眼说的，不是他不知道自己的来历，而是自己的来历，他不能说，似乎有某种限制存在。
隐约间，顾修感觉到。
那从始至终，一直笼罩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层云雾，似乎正在一点点的开始退去，而在这云雾散去的时候，他好像随时都能抓住那些线索，一旦抓住，自己就能立刻拨开云雾见月明。
只是可惜。
这感觉朦朦胧胧，总是差着一些。
“前辈来历不凡，之前沟通较少，此番既然有空，不知前辈可否赐下名讳？”思忖片刻，顾修终究还是没有继续追问这魔眼自己的事情，而是转而问起了对方的身份。
“你想要了解老朽的过往，你恐怕要失望了，老朽的过去，连老朽自己都记得不是太清楚，就有限还记得的那些东西，也不能能说出口。”
“你只需要知道。”
“老朽现在的名字，叫观尘。”
观尘？
顾修眼皮微挑，下意识的抬头，此地空间云雾依旧未曾散去，抬头除了那笼罩的云雾之外再无他物，但顾修却隐隐猜到了些什么，目光直视对方，试探的问道：
“观尘观尘，前辈可曾是上界仙人，此番观看尘世之意？”
他想要看看对方是何来历，从而分辨对方话中潜藏深意。
只是可惜。
“可怜的小子，知道老朽的过去，对你没有好处，恰恰相反，这只会给你带来无边痛苦。”观尘老魔摇头：
“老朽此前便说过，老朽寄宿于你的神宫，虽会尽可能的少和你产生牵扯，但老朽身上的因果，却还是会给你招来一些麻烦。”
“如今你对老朽的了解所知甚少，这些因果自然不会太强。”
“但若你知晓的过多，相对应的，这些因果，也会以一个你无法招架，甚至难以承受的方式出现。”
“或许你不知者无畏，但老朽，可是有些怕的。”
顾修撇撇嘴：“前辈看样子年纪不小，就是说话，怎么总喜欢云里雾里的？”
“激怒老朽，对你无用。”观尘笑答。
他并未因为顾修的话而动怒，不吃激将法那一套，这让顾修有些遗憾。
“小子，我知道你好奇什么。”
“老朽可以告诉你，你的命运，从你出生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结局，而老朽找上你，便是最见不得，也无法改变的命运，所以老朽打算，和你做笔交易，你看……感不感兴趣？”
“交易？”听到对方的话，顾修有些好奇：“什么交易？”
观尘倒也是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
“老朽能够感觉到，三垣孽海已经出世，那地方有老朽需要的东西，自然，老朽也有，你所需要的东西。”
“我需要什么？”顾修问。
观尘回答：“姻缘凡心。”
“这有何用？”顾修皱眉：“我一心想到，若无姻缘，或许遗憾，却终归撼动不了我的大道。”
“得到才能放下，若连得到都无法得到，又谈何放下？纵使你心怀大道，口中说着无欲无求，可你本就没有无欲无求的资格，这所谓的大道，又是否真的是你的呢？”
观尘的简单两句话，让顾修心中都生出了几分触动。
却见观尘再次说道：“况且，你的姻缘被人掐断，七情缺一，你知道对你而言，会带来什么后果吗？”
“我可以告诉你。”
“炼虚境界，你将会更加轻松的渡过那场问心之劫，甚至此后你的至尊之劫，也将会越来越简单。”
“这对于很多人来说，算是好事吧？”顾修问。
“确实是好事，但这世间万物本就是公平的，你这一路走来，历尽磨难，忍受苦痛，所以让你现在的实力，可真正做到同阶无敌，这些都是你所付出的代价，此后一路坦途，或许你能走的更加轻松，可却也会让你渐渐泯然众生。”
“最为关键的是。”
“将你姻缘掐断，便意味着你的道不完善，若想求道，你将来能走的，只有斩七情一道，你需亲手斩断你的过往，斩断你的因果，最终成为上面那个伪君子，最希望看到的样子。”
“或者说……”
“他的样子。”
这话意味深长，甚至话里带着话，特别是面对对方那双深邃的目光时，顾修竟突然生出了一种恐惧的感觉，他下意识的抬头上看。
上面依旧是云雾笼罩。
可隐隐的。
却好似有一根根自己看不见，摸不着，又依稀能感觉得到的丝线垂落而下，就像是玄武肉身身上的傀儡丝那样，一根一根的，缠绕在自己身上。
顾修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个荒诞的感觉。
自己……
其实一直都只是一个提线木偶，有人在更高的地方俯瞰自己，操控一切。
这本是不可能之事，毕竟他是人，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坚守，最主要的是，他在那一眼万年之中，他是真的死去了，至死也没有在自己身上看到什么别的东西。
可……
哪怕知道这一切，但这念头在心中生出的时候，顾修心里却还是难免有些慌乱。
这是第一次，顾修发自内心的，感觉到了恐惧！
无论是遇到何等强者，无论是遇到何等困境，纵使在那禁地之中杀伐五百年之久，纵使一眼万年之中他人死道消。
他都，从未有过如今天这样的恐惧。
而在顾修内心惶恐的时候，却听观凡已经开口：
“你有一次机会。”
“便是炼虚境界的问心劫，若是能在问心劫之前，将你七情确实补全，然后借助问心劫，你才能真真正正博的一线生机，虽然依旧微弱，但至少也是一桩机会。”
“当然。”
“你也可以不相信老朽的话，老朽也可以换些别的东西给你。”
“老朽虽然只剩下了一只眼睛，但无论是见识，还是眼界，亦或者说，对这三垣孽海，都会更加了解，你若有所需求……”
“你想要什么？”没等对方说完话，顾修便已经主动问道。
观凡侧了侧头：“哦？看来你愿意相信老朽？”
顾修倒是摇摇头：“相不相信是另外的事，但三垣孽海，我也很感兴趣。”